《枣林杂俎》第3部分明 · 谈迁
兰溪县口口口古柏,明太祖尝驻师其下。口黄湓大溪古檀一,其大合抱,高十数丈。岁春夏,溪涨始发叶。如涨后不叶,必复大水。
真觉寺后智者大师塔上松,不下数百年,偃蹇如虬龙。
东阳县南六十里,淮岩山道旁有岩,可容数十人,旁有连理木,其大百拱。浦江县东明山之梅花泉,有老梅,如龙横蹲泉上。
开化县口口口口银杏一,其实从干上壅肿处剖出,云胎生银杏。取其旁干接他本,仍实于枝。
丽水县南十里,白云山丽阳庙古樟,灵根千年,不荣不槁,柯萌时出殿外。
云和县大杉,尝垣围之,合十九丈,径六丈四尺,远望百里外。
江西:
南昌府孚应庙古槐,唐崔隐士手植。口翊圣观二松,相去五尺,合为一干,名为「义松」。
西山咸通寺古娑罗树,其下贮楼三楹曰「枯木楼」,口许旌阳手植桂。
建昌县北五里,冷水观寿松一,名挂剑松。相传许逊挂剑于此,甚怪崛。宋宝庆初,知县曹豳亭其侧,曰「千岁灵根」。口县治南寿樟,初邑人李左司公懋仕于朝,宋高宗尝问樟公安否?对曰:「枝叶婆娑,四时常青。」(项安世作《寿樟亭记》)铅山县北十里鹅湖山,唐义公道场,手植罗汉松。
九江府城南二十五里,庐山白鹤观,大松径丈余。口山西大林寺宝树二,一如盏,一如塔,葱郁异常。
德安县昆仑山元阳观牡丹,根枝连抱云玉仙所遗。
彭泽县南陶狄二贤祠,有山茶大盈抱,二月三日祭时花特盛。好事者分种之,竟无一活。口县南四十里仲芳湖上,狄梁公庙有柏八株,不肤。相传公被诬,减死贬彭泽令。囚三人,值除夕,许还家,五日就狱。其逾期者,一丧母,一风阻。事闻,天后异而释囚,因率男女五百人祠之。柏八章,相传因劈余枝所生。建昌府城西南十里,麻姑山殿后七星杉,围二三丈,高切云汉,横列七株,故名。
抚州府城东北清远镇,禅居东山,有寿樟一,干围三寻。
清江县署古松五。
安福县东三十里福圣院,唐仙女吴彩鸾来游,手植二树,曰罗汉柏,岁花口实。口县西百里神枫,形如神面目,岁旱封以泥则雨。
高安县署有偃松口。城西南四十五里集仙观古柏三,许真君逊手植,有丹井。
萍乡县檀树五,客以六十缗货之,将伐,一夕生龙鳞,遂辍。口县治南宝积寺罗汉松,黄山谷手植。
万载县口六里慈化寺,普庵道场也。倒栽松,围可三人,根皆在上,枝干下垂,枯枝如铁,风霜不摧,青翠欲滴。
墨潭下陂有六树同根,各四五围,离立可置二席。
湖广:
武昌城西黄鹤山仙枣亭多枣,有一树半荣半枯,云古仙所植。
汉阳城东北大别山,太平兴国寺有柏,俗传禹治水时所植。其根盘曲,直至柏泉寺井下,因名。今柏根尚存。
襄阳城南七里,砚山有晋柏,其柯干如铁石。
均州南百二十里太岳太和山,古杉大十围者至成林。口榔梅,相传真武神折梅枝寄榔树上,仰天誓曰「吾道若成,花开果实」。竟如其言。今树存。
华容县观音寺,玉兰树高一丈余,远望如玉山。
荆门州灵鹫山祖师洞深数里,有树数株,叶如冬青,实如红柿可爱,名曰「仙果」。观音崖娑罗树,大二十余尺。口太阳山寺,娑罗树一。口东岳观银杏二,大可数抱,嘉靖三十五年伐其一。
巴东县署莱公柏,寇准为令时手植,三株。
岳州西南洞庭湖,君山上崇胜寺,古银杏大可数围,腹中半焦。僧云,此秦始皇火树。
衡山县西二里靖居岩有罗汉果树,口西三十里衡山绝顶有千年松。酃县康乐乡神农氏陵有二杉,一荣一枯,大数围,高不能测,根节如铁石。乃异人所植,莫敢剪伐。又龙爪樟,亦大数十围。
武陵县德山寺古桂二,各大十数围。
宁远县南六十里,九疑山舜庙北炼丹观,萧韶杞林两峰间,有松穿石臼而生,枝柯拳曲如伏龙状。又沙树十二,其大七八围,次五围。县官某尝锯其小者,大风雷,死三人。
沔阳城北紫阳观有三色桧,宋徽宗尝赐金牌曰「圆通神灵老柏」。张来诗:「亭亭古柏不知年,天宝以前耆旧传。」
郴州城北彬江口曹王寨山,其岭有石若鼎,在大石罅中,岁久石合,两耳出石外,有柏树生贯石耳中。
桂东县东五十里,万王城内富桃李,就啖之味甚甘,而不可携。或私藏之,必失归路。
四川:
四川布政司公署,故汉先主遗宫,柏二百本。堂前古桂一,围四人,花时日扫数斛。成都城内西南,江渎庙有六树,传自隋唐。高十余丈,围约三四寻,挺直如矢,无他柯干。巅上生枝叶若棕榈状,肤龙鳞而叶凤尾,实大于枣岁仲冬,有司祭而始采。诸葛武侯庙古柏,围四尺,唐末渐枯,不敢伐。宋干德五年丁卯五月枯柯复荣。
灌县西二十六里灌口山,有古树围八九丈,上有寄生木,亦大数围,云秦物,土人称紫柏。口县西南五十里,青城山天师栗,似栗而小,独房,可治风挛,相传张道陵手植七十株在上清官。牡丹高十丈,岁周一甲始花。
彭县玄妙观桂二,四时清阴,覆地十余丈。西浦国宁观,大楠木荫车数百,仙人蘧君手植。
罗江县吴氏茔有柏,围数十尺,中空外曲若苍龙状,枯而复荣。
苍溪县东南二十五里,云台山有大柏,中空可坐数人,亭其侧,曰「魁柏」。
剑州西八十五里延福寺,有巨木一。双羊色白,时来其下,近则香。
广元县北张道陵祠有伏鬼井,道陵植杖井旁,今为乔木。
梓潼县北十五里七曲山,文昌祠二晋柏,大几三抱。
富顺县甘氏园木黄葛,依石而生,方条忽拱。
永州县有松化为石,今尚有断节及根。
铜梁县南五十三里巴岳山木连树,高五六丈,叶如梗楠,花如菡萏,出山则不植。
重庆城东北二百八十里,溪上有古木,盘屈如交龙,曰「交龙」。
涪州荔枝滩,荔枝十八株,犹唐所进杨妃者。今存其三,围可四人。
夔州府治东白帝城之西,有木如桂,高三丈。相传公孙述楼柱,斫之出血,枯而不朽。
眉州治西南三苏祠,古榆一,相传苏老泉故居,所手植,至荣茂。文庙紫荆二,宋时植。
嘉定州治东九顶山,兑说峰下大楠三株。其麓清音亭,异柏四,曰叶细如剪,曰肤反如片,曰垂丝如柳,曰猬刺如毛。又洗墨池松四,偃盖如车轮。又海棠有香,其本合抱。
峨眉县楠木口石楠文杏,各大数围,高十丈余。又山半有老僧树,初枯而中空,有僧坐化其内,树复活。
大邑县西八十里凤凰山,有紫柏十围,根盘巨石上,号「骑鲸柏」。
邛州有变色木芙蓉花,先白,次练,次绯,次紫。文宫花园有之。
合江县南五里,榕山上有天符,叶如荔枝,长而有纹,如虫蚀篆,不知何木。或以为刘真人仙迹。
纳溪县楠木洞二楠,大不盈数寸,高丈余,叶亦扶疏,虽千年如弱植。
江安县三清观松二,高十数丈。
黎州安抚司厅东梨一,高九丈,围九人,州人取其枝以接果。相传唐僧三藏游西域经此,植梨杖处,云他日州治在此,果如之。口城东十里龙池祠内,枯槎三株如龙形,触之则风雨暴至。
福建:
福建布政司后堂有大树合抱,榕樟缠生,郁然干云,曰「嘉树堂」。
福州壶江在海上,多烈风。而白崖之上有椿一株,翠盖亭亭,榕叶槐身,经年无鸟迹。虽风作不脱其叶,三年结子如红豆,曰「仙椿」。
闽县东十里东山之松坞有松,宋初物。钱昱题松身曰:「景致福神仙,心幽道亦玄。僧闲出来世,松老不知年。」
侯官县鸡笼山西为凤冈,并种荔枝,大者十围,高三十丈,皆闽王王审知所植。口城北百八十里,雪峰山蘸月池旁有古杉,闽王王审知与雪峰大师手植,皆数十围。又雪峰道场有枵树,藏楼三楹,曰「枯木楼」。
罗源县山路旁石岩下覆古树,虬枝荟蔚。其上石刻「苏舜元才翁所赏树名」。永福县东北口口里,方广岩徐君坛,古杉高与岩齐。仙人福州徐登、东阳赵君炳竞术,君炳倒植花林庄,登埋棋子田中,涌土成墩,植牛杖其旁,旋生枝叶。今老树尚存。
晋江县城北雪山,宋时泉州治在其麓,宋韩国华为守,生琦于此。生时治前榕树悉花,花如攀枝,今树尚在。又城东鹦鹉山承天寺塔植榕树,绝无矢污,榕根盘郁,无复侵出石阑外者。
南安县西九日山延福寺有无名木,宋时木也,而莫识其名。王十朋诗:「一木苍然老更奇,肯将名与世人知。我来不具知名眼,深愧平生未学诗。」福泉山有徐道庵,庵前檺木合抱,绍兴三年水出其中,或以瘥病。
永春县乐山东台有橘一本,橘实随人取,袖归即变蛇蝮。人号「东台仙橘」。
泉州城中承天寺菩提树一本,大十余围,高数十丈。
建宁行都司,元平章陈友定旧署,多大樟,皆十数人合抱。一树中空,可坐五六人,槎桠下垂俨如岩洞,不知为树也。口城南三里开元寺,璎珞松二。
建阳县西北七十里,云谷道中有数松诡异。石碣曰「战龙松,朱晦翁书。」
崇安县圃,宋令赵抃手植梅,邑人碑之。铭曰「召有棠,莱有柏,清献梅,碑以石。」
浦城县口口村中银杏一株,世传仙人掷树枝于上,其枝垂下生。每果熟,树肿成大块,破之可得二三斗,多至石余,形视凡果差小,味则相同。
龙溪县西南百七十里分枝岭,界泉之德化,上有大树,南北分向,分县境。
归化县罗汉寺有树名罗汉,结子如婴儿。
莆田县福平山凤山寺前有大木,乃甘棠、赤榕、棫朴,三木合为一干。盖其初鸟食二树之实,遗矢一树中,若寄生然,久之合为一树矣。轮囷蔽亏,参汉连午,东西不见。
仙游县枫亭驿,荔枝树六株皆参天,味最甘。口大旗山石濑有一树,婆娑如榕。国有大故,树辄先悴。人名「知国树」。
漳州镇海卫榕树,干大如一间屋,荫三十余丈。翠屏山之麓有大小二洞,洞口桃二株,不根土壤,对峙石壁上,高不及三尺,岁结碧桃数十颗。
光泽会仙岩,石斗岸上有朱桃,熟时即堕,人莫能得。
平和县三平山樟树,云唐义中禅师初入山,卓锡而立,化而为樟,今尚存。
福宁州龙泉庵榕树,其中可盘坐五六人,枝梢寄
生,大可数十围。
广东:
广东城内先孝寺菩提树,梁天监元年梵僧智药三藏自西天竺移植,今围数抱,高十余丈,经冬不凋。叶之筋脉细致如绢,广人每用此为灯为花。
南雄府城东三里三松台,其地隆然,高阜上有松三株,苍翠如盖。
潮州府治东金城山,韩文公植一木,今不识其名,但称「韩」。土人视其花之疏密,以卜登科多少。去祠十余步,种之辄死。有题文公祠云"韩木有情空谷暖,鳄鱼无种海潭清」是也。韩木即橡木也。
广西:
桂林府南门榕树一,唐总管李靖所植。岁久根蟠,分而为二。
贵县城内陆绩井,干和中刺史刘传古植橘一株。
庆远府城北山大岩,唐仙人陆禹臣尝手植桃榴于左各一。又净瓶植榕树凡二十四,叶至今不凋。
横州驯象卫殷指挥园,铁树高三四尺,干叶紫黑,叶小类石楠,周年乃花。花四瓣,紫白色,如瑞香,累月不凋,嗅之草气。(王济《日询堂手镜》)
云南:
云南府城西南三十里,太华山寺山茶八株,高四五丈。香阁前古椿围二丈,苍干入云,千余年物。府城南昆明池山茶亦大。
安宁州西岸曹溪寺,昙花一树,相传自西域来。扶疏百尺,绿紫白花,移植他处终不复活。温泉侧有无名树仅四五尺,蟠根石崖,四时不凋,亦不长。杨用修有「瑶草蟠千年」之语。今距用修百年矣,形质如故,不知其何木也。
江川县北二十里双龙乡有古树,不知其名,春茁叶自南则旱,自北则雨。自东自西则风雨时,禾黍登。四围并发,则饥馑旱涝。验之不爽,亦不知昉于何代也。
太和县上关和山之麓,有树高七八丈,叶如桂花白色,每朵十二瓣,应月数遇闰加一。相传仙种,更无别本。土人因其地名之,曰「和山花」。
白崖川口口口菩提树高四丈。临安府口口口荔枝二树,并合抱。
武定府城西五里,狮山上小池旁罗汉松一,大数十围,霜柯铁干,世所罕见。金齿卫城东北八十五里,澜沧江其南三十里,有万箭树。段氏时,蒲蛮出没,经此过者射其树以厌胜之,至今犹然。高丈余,镞如猬刺。
贵州:
贵州金鸡驿东十余里松树山,山石如台,高数千余尺,上五松。自汉以来,至今不改柯。(《冯元成集》)
谈迁曰余辑古木在今者,据地志及文士纪咏耳。秦蜀闽粤滇黔中,地多深阻,历代采木辄致异材,而征文考献,自恨寒俭,诚为寸朽贻笑邓林也。
谷:
籼稻。宋大中祥符五年求之占城,分给江淮间者,耐早熟。
江西建昌府产银珠米,宋时太守沈造尝献。
金华香粳,梁开平中赤松坛道士周口,献松涧西粳米于钱武肃王曰:「此实仙种,三秋穗重香浓,止五十区。鼠则野狸逐之,雀则苍鹰逐之。」王密遣张思敬往视,果然,遂赐紫衣钱帛。明初沿宋制,岁贡香米三十石。太祖曰:「我访知民间,择圆净者用黄绢袋盛贮封护进呈。今后同秋粮送纳,不须岁贡劳民。」自此遂绝。(《金华府志》)
平凉番麦,一曰西天麦,苗叶如薥秫而肥短,末有穗如稻而非实,实如塔如桐子大,生节间,花垂红绒在塔末,长五六寸。三月种,八月收。(《平凉府志》)
襄城县土产芒大麦米,大麦亦可酿酒。《汉书》扬州有桃花米,即今泰州红也,为下品。
米豆,雷州府思灵岛出。枝叶似柳,花如乌豆,一种之后数年生实。淮南子豆之美者有米豆。
四川山峡产云南稗,一曰鹰爪稗,以形似名。亦播种畦植,与五谷争植,东南所无也。
竹:
杭州余杭县之洞霄宫,竹叶采之或不露骨,云"无骨箬」。
严州越王竹,闻人声则缩入沙中。
延平府剑津西山有朱竹数顷。按朱竹,世未之闻。元时宋仲温在试院卷尾,以朱笔扫之,故张伯雨有「偶见一枝红石竹」之句。管夫人尝画悬崖朱竹,杨廉夫题曰:「网得珊瑚枝,踯躅篔筜谷。明年锦棚儿,春风生面目」。盖画中朱竹,不谓实有之也。
鄱阳人言山中产异竹,高十余丈,其径盈尺,截而为筒,往往得泉甚甘,山人亦多寿考。(陶安《学士集》)
袁州苹乡县罗霄山,晋葛洪修炼处,坛生二竹,风动如扫人,谓之「扫坛竹」。又岳州平江县幕阜山,一名天岳山,上有仙坛瑞竹,同本异干,随风扫地,名为「扫坛竹」。
均州西南薤山孤竹三茎,历三年一笋生。一笋甫成,则一竹枯,代谢不已。
茶陵州真仙洞,有竹节长一寻,径数尺,名曰「云英」。
广州增城县东南二十三里,猊山产娑罗竹,围三四尺,性至坚,土人取以为弓。
衡州衡山有万年竹。
惠州罗浮山有巨竹十围,节长二丈,曰「龙葱竹」。
平乐府平乐恭城二县出筋竹,可作衫,充暑服。
峡州宜都县飞鱼口产红竹,大者不过寸许,鲜明可爱。又有竹斜节如龙鳞,山园中间有之,不多得。
长韭:
浙江象山县东南百余里,大海中韭山产大韭,遍地为然。
四川邑梅峒长官司南八里,昔有人遗韭种山顶,韭长丈许,四时茂盛,民多食之。
彭侯芋:
福建连城县莲峰山产彭侯芋,叶大如盘,冬夏不枯。过年子落崖下,人难取。取以口口亦不能熟。旧传彭侯所种。
甘薯:
甘薯俗名红山药也。徐玄扈相国曰:「近年有人在海外得此种,海外人亦禁不令出境,此人取薯麻绞入汲水绳中,遂得渡海,因此分种多植,略通闽广之境,俗名番薯,蔓地生形,员而长,味甚甘,山薯为劣。盖中土诸书所言薯者,皆山薯也。今番薯扑地传生,枝叶极盛,若于高仰沙土,深耕厚壅,大旱则汲水灌之,无患不熟。闽广人赖以救饥,其利甚大。」(《农政全书》)
朱薯产吕宋国,被野连山,不待种植,夷竞食之。万历中,闽人移蔓以归,种之数日即荣。瘠卤沙冈皆可植。粪加之大,泉人资以充饥。何镜山先生(乔远)有《番薯颂》。
荔枝:
弘治壬戌,沈石田有《白茆顾氏种荔枝成树诗》。云常熟顾氏自闽中移荔枝数本,经岁遂活。石田使折枝验之,翠叶芃芃,然不敢信也。以示闽人,良是。因作《新荔篇》。
按吴地荔枝难种,往闻吾西湖马太仆三才墓舍有荔枝树垂实,为俗子伐去。偶见沈氏诗,后人独不为继美耶?
龙眼荔枝二种,广东止于韶州,南雄则无。福建止于福州,至延平则无。大都近海之郡则生,不近海不生。闽俗女子将嫁,男家先一年送荔枝红。
独本葱:
马湖府产独本葱,宋真宗罢献。
罗汉菜:
南昌西山罗汉菜,因灵观尊者自西域持至,叶如豆苗。蕲州三角山亦出,杂以荤,即无味。
人参:
辽阳东二百余里,山深林密,不见天日,产人参。采者以夏五月入,裹三日粮,搜之最难,或径迷毙人。
万历中,辽东李都督如松尝馈某侍郎一本,重十六斤,形似小儿。海盐姚叔祥记。
地黄:
怀庆地黄,盖藉济水灌畦而肥也。不知密县东北一带旅生实繁,苗时怀人用青蚨贸去,每斤值五六文耳。计其所获,亩鬻十金而饶。(《密县志》)
琪树:
琪树垂条如弱柳,结子如碧珠,三年子乃一熟,每岁生者相续。一年绿,二年碧,三年红,缀条上,璀错相间。产天台桐柏宫石桥等处。
佛手柑:
佛手柑,一名飞穰。纽滔母孙琼,与定夫人书:「此中果有胡桃、飞穰。」
蔷薇露:
蔷薇露出大西洋国,花如牡丹,花露晶莹,芬芳袭人。泽体腻发,经年不减。
大内瓜子:
大内多异物,岁一阅视,出之于廷,有瓜子长五六寸阔称之,不知何地所产。其瓜当大于屋,此古来史册所未闻也。袁贵妃父佑记。(《玉堂荟记》)
文林郎:
济南文林郎果,《本草》云出勃海,如李、如林檎。其树自河中浮来,得之者为文林郎,故云。
不灰木:
柽子,经野火烧死,根不灰,色白类龙骨。(《诸城县志》)
万历己丑春,诸城东乡人言,卢山东麓崖塌出龙肉,又曰龙骨,无数。邑人惊愕,后识者曰「不灰木」也。其长莫竟,满涧皆是,色白而软,非木也。可以燃灯,类于龙骨,故讹传耳。《齐地记》曰,东武城东南有卢水,二侧有胜火木,方俗音曰柽子。其木经野火烧死,炭不减,故东方所谓不灰之木也。
君子树:
君子树似松,曹爽树之于阶。(《广志》)
木威:
广西宜州木威似栟榈,叶间有实,穟生似橄榄。广东盖号为乌榄,邕贵间谓波斯橄榄。其叶两广人用作雨衣,柔韧密致,胜青油也。
血树:
血树似芭蕉,叶如血,根干紫黑色,高者七八尺。云南临安有之。
塔松:
峨眉山塔松,状似杉叶而圆细,亦不见高,重重偃蹇如浮屠,山顶尤多。
椿实:
巨野县郊外红树一枝,盖椿实也,与余者不同。(杨士聪《静远堂集》)椿木实香可啖。
阴阳柏:
海盐横山崔孝廉培元家,厅事前二柏,殆百年,专左花右实。予闻而特过之,真奇种也。按陈继儒《太平清话》,南渡时高丽进阴阳柏二株,仅二尺许。高宗以赐王陶,陶种之永怀寺,高与殿齐,每岁左花则右实,右花则左实。
红豆树:
南京牛首山东北郑太监墓,有红豆树。
顺棘:
长清县丰齐镇北古城棘刺,皆顺而不钩。世传宋艺祖微行过此。(《长清县志》)
{艹狼}草:
《山海经》曰,大騩之山,其阴多铁、美玉、青至。有草焉,其状如蓍而毛,青花而白实,其名曰{艹狼}。服之不夭,可以已腹病。今亦存其名耳,并美玉、青垩,皆乌有也。(《密县志》)
松羔:
秦地松树弥望,山中尤多。其小者曰松羔,以木称羔,与羊羔之羔义同。(杨士聪《玉堂荟记》)
金刚纂:
天目山金刚纂树,长不满三四尺,多屈曲,虽春夏亦无叶。每触其枝,曳裾不前。夷缅国有是种。相传剉其末以渍水,水必毒,饮者立死。(《安吉州志》)
云南大侯州产金刚纂,其色青,状如刺桐,性最毒。
赤藤:
赤藤产缅甸,朱色,可为杖。
孝陵海棠:
孝陵海棠独结实,外香中酸。指甲花:指甲花五六月开,花细而黄,类木犀。中多须菂,香亦绝似。叶染指甲,其红过于凤仙,稽含《南方草木状》:胡人自大秦国移植南海。(《日询堂手镜》)
婆树木花:
婆树木,叶似海桐,又似杨梅,花红白色,三四月盛开,备红紫白诸色,丛蕊并蒂,大可尺许。出四川峨眉山。
木莲:
峨眉山木莲,四季葳蕤若续。
旱金莲,五台山出。瓣如池莲,较小一围,而色如真金,挺生堕地。相传是文殊胜迹也。
娑罗树花:
天台山娑罗树花,一名鹤翎,出华顶峰。以多经风霜,树不高大,树数十枝,枝千余头,头六七叶,经冬不凋,花如芍药,香如茉莉。唐天宝初,安西道进娑罗树。
唐婆镜:
唐婆镜,一名羞天花,一名倒垂莲,《本草》所谓鬼臼也,其花背日,与蜀葵相反。
薝卜花:
牛首山郑太监(强)墓,有薝卜花。
滇茶:
御史邓炼论滇茶十德:色之艳而不妖,一也;树之寿经二三百年者犹如新植,二也;枝干高竦有四五丈者,大可合抱,三也;肤纹苍润,黯若古云气樽罍,四也;枝条黝纠,状似麈尾龙形可爱,五也;蟠根兽攫,轮囷离奇,可冯而几,可藉而枕,六也;丰叶森沈丛茂,七也;性耐霜雪,四序常青,有松柏之操,八也;次第开放,近月方谢,每朵自开至落可历旬余,九也;采入瓶中,水养之十余日颜不变,半含者亦能自开,十也。
昆明池山茶,见吴人葛一龙《四忆诗》。
玉女花:
沁水县韩王村玉女祠有树,每岁再花,春赤秋黄,人不之识。张大理五典载之《县志》,大理长孙都督道浚,遂名曰「玉女花」。盖今人耳目短隘,或他处有是花,具其名,未可知也。曹县青山之土神祠,《县志》云,树古不知其名,郗秀才元谓南人过之,云朴也。夫朴为下材,犹隔于浅识,况其它乎?孔林之楷,子贡所植,即吾乡黄楝。嫩叶可茹,俗名茶娘也。予年五旬,因过丹阳,摘芽同舟人语及有省,否则终其身不知楷为何木矣。
劳山牡丹:
胶州劳山明霞洞宫,白牡丹一本,非近时物。豪家匡氏移去,而匡氏败。有白衣人见梦于道士曰「我今来矣」。果旧坎复蘖,至今存,匡氏之种萎。高相国记。
延安府肤施县南四十里牡丹山,曰花原,山多牡丹,樵者以为薪。又县西牡丹川,牡丹特盛。又宜川县东二十五里牡丹原。
沈万三牡丹:
南京都察院河南道署中牡丹单红,为国初沈万三物。
延州红:
延州杜甫川西三十里,曰花原头。其山高五里,口二十里,千余年来土人种牡丹几遍,至折为薪,故名花原。《牡丹谱》所谓延州红也。
海棠:
大足县古昌州也,海棠独香,故又名棠国。唐有大足年号。郡邑以年号名者种种,如仁寿、崇庆之类。(郭子章《蜀草》)
金莲宝相花:
南京鸡笼山五显庙金莲宝相花,一曰优钵罗花,开必四月八日,至冬而实,如鬼莲蓬。去衣,其核中则金色佛一尊。
紫金莲:
登封县嵩山法王寺,紫金莲开中秋一月。云神光说法时,从地涌出,移他处即槁。
轿顶花:
随州大洪山有岩花菜、轿顶花,他方所无。(利瓦伊祯《大洪山记》)
普舍树:
施州普舍树,四时开百种花。惟覃氏子教歌舞其下,花乃自落。
素馨茉丽:
陆贾《南行记》:南越五谷无味,百花不香。独有二花不随风土而变,谓素馨茉丽也。
特产:
闽中红茉莉,蜀中紫绣珠,楚中红梨花,燕中黄石榴,天台黄海棠、白海棠、白紫薇、碧桂花、白玫瑰,洛阳黄芍药,皆特产,他地所无。
《益都方物略》记有赤鹯芋,止言可口岁,不言其花。予里佃人偶种得花,开以日中,花成条,若簇小粟,香如莲,色如百合,亦若葵而稍淡,先有台,如荷包之花,绽而台破。见郑以传诗中。
袁石公盛称湘湖莼菜美,不知湘湖无。莼皆从西湖采去,以湘湖水浸之。莼菜经宿则愈肥,凡湖泉水皆可浸,不必湘湖也。今人但知湘湖之莼,又因石公言,谓非湘湖浸不佳,皆耳食者耳。见李流芳集中,有《莼菜歌》。
卢山紫芝:
晁无咎《鸡肋集》旧说卢山有紫芝田百亩,人莫得见,偶于开口栖贤林中,步二日,各得一枝,正枝如玉云云。噫,紫芝可植,所少晁无咎其人耳。
木瓜:
木瓜出汲县,《尔雅》曰楙木瓜也,卫人所赋木瓜即此。
芍药:
滦阳芍药芽代茗饮,曰琼芽。先朝进御,见黄溍集中。
不出宫菊:
宋徽宗艺菊有小朵银色者,不令分种于外,禁中名曰「不出宫菊」,《谱》所谓「御爱菊」也。
菊实:
盛弘之《荆州记》:穰县芳菊被崖,水极甘美,菊茎短葩大。太尉胡广恒汲饮此水,又收其菊实传植京师,穰,今内乡县。(《楚宝》)
菊谱:
赵俊谷先生时春《菊谱序》曰,菊之为华,冬培根,春艺苗,孟夏分植,仲夏而迄,季夏再取其肄又植之,终夏而止,至秋大盛。伐其条肄,以培其花,迄秋而大成,初冬大发其美。既欲其久存,或苫覆之,帷幕之。盖终一岁之勤焉。其名著于《月令》,餐于灵均,纪于《本草》,盛于南阳。陶潜篱之,杜甫丛焉。幽人骚客率以发咏,至宋人谱之而大备,色之殊者或如墨,或崇及寻丈,色品繁阜,宜隰及圃。中者宜原野,下者蔓衍丘陵,皆华而不实。其植以根,枝荫之,根成而畅,晚乃见其白面,内苞作筒。外瓣单者,香甘宜酹酒,却风湿,养老寿,《本草》、杜甫诗所谓「甘菊」也。开以伏日而色紫绀,结子即种,而不根荄,世号「六月菊」,今吾郡及雁门西河高山多有之。菊之赘也,华之不植,而灌栵者或万数,仅如大小钱,但可酿面,不足称也。爱培植而艺工者,子其身,保其叶,翘然上生,其端有微叶乃三之。而又子其枝,保其叶,倏然扶摇,其端有微叶,又三其巨莩。而伐其细苞。三三以应阳九,亦菊性也。率以微叶冒端者为征,否即囚纠,艺者必审于此。故花大及二寸余,小者犹当十钱,三三之而不可遏者,或至再倍。身洪大者如大小指可杖,单者犹二三尺高,率及人肩眉,菊之最盛者也。粪必熟薄,而函数均平之,溉以三五日。阳地以凉溉,阴地以温溉,温泉洪河之波,溉最良。良兽之腥尤宜溉,骼之陈油宜粪。分植而未根荄宜阴,或盖冒之,树荫之。溉以叶舒为征,拳既溉之,或以壶水如针孔者雨之,俟可肄宜移诸阳,皆上品也。其下者亦居阴寒,冬除其霜霰。或曰此北方平原法也。寒甚失阳,上品花或否。南方炎洲有雪乃开,或至中冬。大抵菊凌霜耐寒,亦禀中和之气焉。粪生米汁辄生虫,脑麝六畜之贱,艺工动作之疏,率能败菊,于法当除。黄,中央土,正色,菊本黄。上品。大黄菊(正黄),金鹤顶(黄幅赤心,二品,畏寒雪,多覆之),赤金盘(黄赤),玉绣球(淡黄),黄鹅毛,御爱黄(俱千叶夹黄,中品),火炼黄(黄幅缬焦),佛面黄(俱千叶),蜂窝黄,一名金荔枝,一名万券书(叶筒幅,单黄),大金钱(单黄),金簪顶,一名远枝娇(幅单缬黄,下品,硬干)。赤,南方火,正色。绛红紫以浅深别也,非如服之间色也。上品,绛红袍(正紫),红鹉毛,海东红(早紫,俱千叶。初紫,晚作茄花色)。中品,状元红,一曰旧朝服(初红,晚黯黄)。下品,金眼回(单红幅,黄筒缬)。白,西方金,正色。凡色白者皆靓洁而香,菊为甚,皆可酿酒入药。上品,平白(双幅,黄缬半),青心白(千叶缬,微青),白鹅毛(千叶,细尖),白蜂窝(即甘菊),银鹤顶(单白幅,淡黄),金盏银台(单白幅,正黄筒缬)。粉色得人之正色,青且丽者也。上品,银鹤顶(红缬,白幅),荔枝红(白缬幅,渐作浅深),大粉息(千叶)。中品,玉兰友(小粉息,千叶),虞美人(双幅,粉黄筒缬),八月菊(粉翻,千叶),八月蜂窝(粉幅筒缬)。
兰:
兰有紫黄碧三种,又四川雾中山产,赤兰曰冬蝉,黄兰曰玉蝉,紫兰曰金蝉。宋末郑所南画兰,不根土,曰「今日此土非我有也。」虽愤语,而天台山产风兰、鹿角兰,俱不土而活。
宋政和五年正月,密州产兰,弥漫山谷,或附木石,或出平地。有一本数十花,层迭高丈余,五色咸备。(《密县志》)兰有蒲兰线兰各种。(《保定县志》)
棉花:
颍州志:红棉花青棉花俱间产。
《禹贡》:兖州厥燕檿丝,厥篚织文。扬州厥贡岛夷卉服,厥篚织贝。注谓兖地宜桑织文者,绵绮之属。卉服,今木棉,而织贝为木棉之精好者。曰桑丝,曰木棉,维兖与扬之岛夷作贡,彰矣。古之所谓绵者,丝绵也。古之所谓布者,枲布也。故唐人税法,每丁岁输绢或绫絁共二丈、绵三两,输布者麻三斤。宋林勋作《本政书》:「匹夫之贡惟丝与绵,非蚕乡则贡布麻。」夫以绵而系之绢,以布而系之麻,则绵为丝绵,布为枲布也明矣。元学士王盘序《农桑撮要》之书云,木绵种于陕右。《辍耕录》云闽广多种木绵,纺绩为布。盖木棉出于南夷、西域,宋元间始传闽广、关陕,至明时乃盛。
茅:
苞芽出沅江,一茎三脊。
瀛州青茅草可为笔。
河南新乡县鲁包村仙茅,世传西域僧所献,唐明皇服之有验。至今江南人呼娑罗参。
严州钓台地止生白茅,无他产。郎瑛诗「乾坤留节气,草木显清风」。
仙草:
云南蒙自县有仙草,叶圆枝细。其叶干之一二年,醮以井泉,或气呵之,复鲜茂如故。
不死草:
柳州产苴草,俗呼不死草。状如茅,高一二尺,食之令人多寿。署月置盘筵中,蝇蚊不近,物亦不速腐。《战国策》「楚人献不死之药」,即此。
真仙洞草:
茶陵州真仙洞深十里许,有草一本,枝高三十丈状如芭蕉。
观音篦观音烛:
延平尤溪县之双峰山,生异草二种。一如妇女束发篦,名观音篦。一如桦烛,可灌油照夜,名观音烛。
俱那卫树:
俱那卫树高七八尺,枝脆,叶狭而长,花红根似玉簪花而小。曾师建《闽中记》:南方花有北地所无者,阇提、茉莉、俱那卫,皆出西域,盛传闽中。北地虽植,莫能活也。
梦花草:
绥宁县产梦花草,其茎如藤,其花黄白,丛条如线。有畴昔得梦而遗忘者,纽之即寤。见《一统志》。嘉兴包公剡先生(汝楫)令绥宁,尝访之土人,不知也。
虞美人草:
四川雅州和夷坝生虞美人草,歌曲,其草自舞。
罗汉绦:
衡山天掌峰,生草两茎相缠,垂头如绦,俗名「罗汉绦」。
通灵草:
成化时,邑人孙暲守浔州,断藤峡有草名大药,治金创扑损神效,猺人珍之。孙归,移种而萎,弘治三年三月忽生后圃。孙曰:「思之二十年,不图复见。」名「通灵草」。今不传,或有之,无知其名者。
相连草相离草痴汉药:
贵州青浪卫山间产相连草,苗妇于高山长歌连日,歌淫心荡,有草飞来入怀置衣袂间,令人相思欲死。相离草投饮食中,令夫妇参商。又草名痴汉药,--以食其夫,如醉梦,绝无妒心。(徐尚书良彦《随风录》)
茶:
国家岁贡,宜兴县芽茶百斤内二斤上南京礼部。六安州芽茶三百斤。广德州芽茶七十五斤。建平县芽茶二十五斤。
浙江长兴县芽茶三十五斤。纳南京茶出顾渚,即岕茶也。近时僧大方制法,剪去尖末,号「大方茶」。按宋朱长文《吴郡图经续记》:茶,长洲县生洞庭山者,与金时蕲州味同。近年山僧尤善治制,谓之「水月茶」,以庵为名也。颇为吴人贵之。
嵊县芽茶十八斤。会稽县芽茶三十斤。永嘉县芽茶十斤。临安县茶二十斤。乐清县茶十斤。富阳县茶二十斤。
慈溪县茶二百六十斤。县西南六十里,宋宝佑间丞相史嵩之治墓,建开寿普光禅寺。其山颇产茶,殿帅范文虎因置茶局进贡。元明皆仍之。
丽水县芽茶二十斤。金华县茶二十二斤。龙游等县芽茶二十斤。临海等县芽茶十五斤。建德县芽茶五斤。淳安县茶五斤。遂安寿昌二县各茶五斤。桐庐县茶五斤。分水县茶一斤。
江西南昌府芽茶七十五斤。南康府芽茶二十五斤。赣州府芽茶十一斤。袁州府茶十八斤。临江府茶四十七斤。九江府茶一百二十斤。瑞州府茶三十斤。建昌府茶二十三斤。抚州府茶二十四斤。吉安府茶十八斤。广信府茶二十二斤。饶州府茶二十七斤。南安府南康县茶十斤。
湖广武昌府芽茶六十斤。岳州府湘阴县茶六十斤。宝庆府邵阳县茶二十斤。武岗州茶二十四斤。新化县茶十八斤。长沙府安化县芽茶二十二斤。宁乡县茶二十斤。益阳县茶二十斤。
福建建宁府建安县芽茶千三百六十斤。内探春二十一斤,先春六百四十三斤,次春六百六十二斤,紫笋二百二十七斤,荐新二百零一斤。按何乔远《闽书》,建安县凤凰山之麓曰北苑,所焙茶最知名,曰「社前」,次曰「火前」,又次曰「雨前」。火前为寒食前,雨前谓谷雨也。凤凰山旁曰壑源,曰沙溪,皆产茶之地,而壑为冠。
崇安县茶九百四十一斤。内探春三十三斤,先春三百八十斤,次春百五十斤,荐新四百二十八斤。
计天下贡茶共四千二十二斤,而建宁茶名为上。宋元时所贡,必碾而揉之,压以银板,为大小龙团。明初以重劳民,罢造龙团,惟采其芽以进。
自贡茶外,产茶之地各处不一,颇多名品。如吴县之虎丘,钱塘之龙井,最着。考南宋苏州茶额六千五百斤,元无额,明纳钱三百十九万三千有奇,惟吴县长洲有之。
成化三年,秦淮南京供用库岁用芽茶坐派池州府二千斤,徽州府三千斤;叶茶徽州府二千斤,苏州府二千斤,滁州二百斤,徐州二百斤,广德州三百斤。(《南京户部志》)
四川茶园,十株取一,征茶三两。茶四十斤,易番人马一。李文忠以茶五十余万斤,易马万三千五百十八匹。今茶课,本色十五万八千八百五十九斤,系石泉、建始、长宁等县,并建昌、天全、乌蒙、镇雄、永宁九姓土司办纳。
陕西茶课今五万一千三百八十四斤系兴安紫阳、石泉、汉阴、西乡岁办。
陆羽《茶经》曰,杭州下,苏州又下,建州未详。郭子章曰,今三州名甲宇宙,岂山川清淑之气,当竟陵时未茁为茶也耶?
宋贡茶首称北苑龙团,而武夷石乳之名未着。至元,设场于武夷,遂与北苑并称。今但知武夷,不知北苑矣。明朝不贵闽茶,即贡亦备宫中浣濯瓶盏之需。贡使数赍金抵京,买而纳之。即间有采办皆延平产,非武夷也。(延平人呼制茶者曰碧竖。新茶下,崇安令例致诸贵人黄冠,苦于追呼。)尽斫所种,武夷真茶久绝。
金丝烟:
金丝烟出海外番国,曰「淡巴菰」。流入闽粤,名「金丝烟」。性燥有毒,能杀人。天启二年,贵州道梗,借径广西,始移其种。叶似薤,长茎,采而干之,刃批如丝。今艺及江南北,崇祯十六年敕禁,私贩至论死,而不能革也。
经劫草:
茶陵州云阳山有草高三十丈,一本千枝,一枝万叶。百年而开一花,已开不谢,阴卷晴舒。名曰经劫草。(《茶陵州志》)
赜动
兽异名:
兽之异名者:曰舍利,能吐金。曰貙氓,能化虎。曰甝,白虎也,一名素威。曰虪,黑虎也。曰蟃蜒,似狸,长百寻。曰象舆,其背可坐。曰狾胡,似猕猴。曰飞遽,天上神兽也。日禺禺,能知生死,饮其血则见血。曰猾裹,音如斫木。曰山{犭军},其行如风,见则大风。曰{羊柬}{羊柬},状如羊,一角一目。曰吉量、文马,乘之寿千岁。曰{足求}踢、曰屏逢,皆左右有首。曰鹄苍,异犬也。曰惊帆者,快马名。曰飞燕,马也,张平狗亦名飞燕。曰觟{角虒}者,一角羊也,能触罪人。曰仓光,水兽也,一身九头,善覆舟。曰破镜,恶逆兽。曰不来,狸也。曰邛邛距虚,比肩兽也。曰花鹊,王铎卑脚犬也。曰天鹿,即天禄,纯灵之兽。曰角端,日行万八千里,晓四夷语。曰{鹿余},幽隐兽也,能避灾害。曰鸡斯,散宜生赂纣马也。曰荼首,两头鹿也。曰瞿摩,帝牛也。曰驒騱,距虚类。曰蒙贵,状如猱而小,善捕鼠。曰贙者,出大秦国,似狗,多力,犷恶。曰{虫八}{虫夏},水兽也。曰白{减木}、逾输、山子,皆骏马名,山子又名五明,又名叱拨。曰野子,即腾犴也。
禽鱼异名:
鸟之异名者:曰毕方,能衔火作灾。曰鵔鸃,鷩雉也。曰属王,似鸭而大。日鵁鶄,似凫而脚高,皆辟火灾。曰庸渠,凫也。曰焦明,似凤。曰帝江,天山神鸟也,能歌舞。曰钩星,衣毛为凫,脱毛为衣,能收小儿魂魄。曰{尚鸟}{付鸟}者,出墓山,如鸡,三首六目六足三翼,食之无卧。曰瞿如,白首三足人面。曰橐靟者,冬见夏蛰,服之不畏雷。曰鸪鹍者,出小侯之山,食之不瞧目。曰鸩者,出女几山,雄名运日,雌名阴谐。曰鴂鴀,雏也。曰鹘鸼,班鸠也。曰巂周,子规也。曰须鸁,鷉也,膏可莹刀。日春鉏,鹭也。曰鹳鷒,如鹊,一名鶝鶔,一名{隋女},羿人射之,则衔矢射人。曰希有,昆仑大鸟也。曰{口睪}啁,楚鸠也。曰{虫高}{虫希},即鸠也。曰晨风,鹯也。曰博劳,恶鸟,即鵙也,又名伯赵。曰商羊,雨禽也。曰鶃鹣,比翼鸟也。曰谢豹,杜宇也。曰训狐,怪鸱也。曰鶃河,泽鸟,相视而生。曰阿滥堆,骊山鸟也,明皇取其声为曲,又作鷃滥堆。曰迦陵频伽,妙声鸟也。曰僧娑,雁也。曰秦吉了,能言鸟也。曰鳷鹊,出条支国,高七尺,解人言。曰干睪,鹦鹉也。曰脰鸟,燕也。曰鸀,山鸟也。曰鹲{童鸟},水鸟也。曰鸧鸹,即青鸟也。曰批颜,即鹎鵊也,催明鸟。曰麋鸹,九头鸟也。曰韩朋,鸟双飞,即韩凭所化。曰漱金鸟,魏时昆明所献,吐金屑如粟,铸之可为器也。曰冠凫,石首鱼所化,水族之异名者。曰鯸鲐,状如斜斗。曰鱕{鱼昔},有横骨如鼻前,所击无不中断。曰鲎鱼,如便面,雌负雄行。曰蝞,似虾,益人颜色。曰鲼鱼,如圆盘,口在腹下。曰三蝬,似蛙蛤。曰虾江,似蟹而小。曰蝊蜗,小螺也。曰{虫巢}蛣,腹中有蟹。曰水母,有智识,无耳目。曰龙鲤,一角陆君。曰文魮,状如覆铫。曰蟕蠵,大龟也。曰吉吊,龙卵也,龙生二卵,一为吉吊,其脂治聋。曰地甲,龟也,一曰神屋。曰芘蠃,紫色螺也。曰活师,即科斗也。曰仲明,鲔鱼也。曰鱴刀,鮆鱼也。曰魁陆,蚶也。曰人鱼,鲵鱼也,其膏可为烛。曰水唐,如小儿,鳞甲如鲮鲤,好在碛上自曝。曰元绪,神龟名。曰彭越,海中小蟹也。曰鲦钵者,浮阳鱼也。曰鲽,比目鱼也。曰鱁鮧,即乌鲗鱼肠也。曰{鱼舀}鱼,鱼之生母也,凡诸鱼欲产,辄以头冲其腹。曰印颊鱼,即东坡诗通印子鱼也。曰禺禺,扬州鱼也,又名解隃。曰沈虎,虎头鱼也。曰潜鹿,鹿头鱼也。曰奔{鱼孚},一名瀱,懒妇所化。曰白发鱼,出滇池。曰妾,怪鱼也,出博白。曰鳛,如鹊而十翼,捕之可以御火。曰燕,魟鱼也,出福州。曰{虫节},蟹也。曰百足,亦蟹也,长九尺,四螯,前为胶,谓之螯胶,出善苑国。曰黄腊,即横鱼。夜有光如烛,虽为炙不灭。曰骨雷,鳄鱼也,一名忽雷,能化为虎。曰螃{虫会},傍海大鱼,其溺甚毒。曰系臂,如龟,入海捕者,祭之则出。(冯时可《稗谭》)
龙:
龙生九子:蒲牢好鸣,囚牛好音,螭吻好吞,嘲风好险,睚眦好杀,屃赑好文,狴豻好讼,狻猊好坐,霸下好负。又《博物志》:宪章好囚,饕餮好水,蜥蜴好腥,{虫蛮}{虫全}好风雨,螭虎好文彩,金猊好烟,椒图好闭口,虭蛥好立阴,鳌鱼好火,金吾不睡,皆龙种也。
嘉靖初,海门县牛渚潭产龙无数,傍崖近水处皆龙窟,舟过其下亦不伤人。偶黄龙起,杨氏射之,中一目,黄龙遂以杨氏舟挟宾山巅,迄无害,余数十舟覆没。
嘉靖七年,宝应知县闻人诠,以射阳湖水患奏开月河,试筑纪功方类地祇举事。二龙戏水上,鳞角毕露,众惧而寝。时大雨绕四野,独不及工所,咸称其异。(以上《扬州府志》)
南昌熊太仆口口,以比部郎谳狱永平。大雨三日,雨中若列千万炬,自西北至海。及霁,有大木三十,长十丈,遗永平城下。土人曰:龙王采木,数十年一见。
诸城县海边人家有室女及笄者,夏雨以手掬檐溜。后右手拇甲内若有红线寸许作盘屈之状,年余不灭,亦无所苦。女伴戏而恐之曰:「得非龙乎?」明年夏雷雨,女出其手于窗外,忽震雷碎訇从窗间起,有龙出拇甲中,腾空而去。但甲分裂,余亡恙。
沁水张忠烈(铨)以御史巡视陇右茶马。某地巨鱼半露,人脔食之。明日又半露,仍脔之。日露日脔,旬余大雷雨,龙上升,而脔食之家俱漂没。(忠烈子道浚说)
阳城县刘村刘氏,夏雨跣坐,拇指掣动。顷之破肤而出,长三四寸,腾云顿长数十丈,指微痛不觉。(张藐山先生说)
峨眉山前为龙穴,游人至,僧钵盛之如蜥蜴。尹伸曰:「此下方蛇医,何龙也?」僧指示首爪特异。僧舍有碣,昔有误汲入釜中,顷刻雷电大作,昼晦,诸僧不知所为。老僧曰:「得毋煮龙子乎?」亟发釜出之,立霁。
伏牛山泉,游人祈龙现形,可三四寸,鳞角蜿蜒,盛钵中,云佛受记。(以上临海王恒叔《游记》)
曹县苗家寺佛像,指出龙,财三寸,倏数尺,首向佛,歘忽透空数十百丈,赤光闪指。今佛指痕存。(曹县郗开宗记)
平湖徐在中,以工部郎中分司张秋。张真人舟过,侍儿清丽,徐时谑之。真人曰:「先生可自重,此某地龙也。」不信。命进盘水,侍儿忽入之,即雷雨。
万历己卯,行人谢杰使琉球。航海飓风作,大雷雨,有龙三挂于舟上,见其头角。一长年曰:「此来朝玺书」,急挟杰起,书「免朝示」之,即退。
崇祯丙子,沁水曲底村山崩,露龙骨,首如五斗盎,角长三四尺,齿广寸许,爪甚长。人多拾之,藏于家。
龙三停九似。自首至膊,膊至腰,腰至尾,皆三停。角似鹿,首似驼,眼似甲,项似蛇,腹似蜃,鳞似鱼,爪似鹰,掌似虎,耳似牛。
龙涎香,出苏门答剌国。其国西有龙涎屿,峙南巫里洋之中,群龙交戏其上,遗涎焉。国人驾独木舟伺采之,每一斤值其国金钱百九十二枚,准中国铜钱九十文。嘉靖三十四年,下户部取香百斤,遍示京师不得。下诸藩司采买,广东购每斤千二百金,仅得十一两,进内验不同,姑存之,亟取真者。广东狱囚马那别的贮有一两三钱上之,黑褐色。密地山夷人继上六两,白褐色。细问状,云黑者采在水,白者采在山,皆真不赝。寻有密地山商再上,通前共十七两三钱五分,次年进内,辨验是真,许留用。自后夷舶闻上供,稍稍挟来,定价每两售百金。龙涎之为用也,入香合和,能收敛脑麝清气。虽数十年香味仍在,焚之翠烟袅空不散。或言涎沫有三品,曰泛水,曰渗沙,曰鱼食。泛水则轻泛水面,善水者伺龙出随取之。渗沙则凝积多年,气渗沙中。鱼食则化粪,散于砂碛。惟泛水者可入香用。又鱼食亦有二种,海旁有花若木芙蓉者,春夏间盛开,花落海,大鱼食之。若腹肠中先食龙涎,花啮入,久即涨闷,昂头向石上吐沫,干枯可用。惟粪者不佳。
蟒:
《尔雅》:蟒者,大蛇也。蟒无角无足,龙则具角足。今织蟒俱龙,非礼。见弘治元年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边镛奏禁。
蛇:
京师西山潭柘寺有青蛇二,岁四月八日,僧函示大众施钱,手摩之祈免死。
梧州火山有蛇庙,佛炉上蛇时缠之,大小不等,少则百余多,至四五百枚。盗狡不服,予蛇捻之,是盗则啮,否则绝不伤人。
天启初,福清叶相国(向高)应召。道淮阴,苦清口涸,祷于金龙大王庙。或作神语:「此地属张将军,当问之。若外河,吾当护送。」夜果水涨达清口。是日蛇附于柁,薄暮升柁楼,忽不见。相国勒记庙中。
崇祯口口大旱,某县有三蛇,金背白腹,长三四尺余。有司设酒殽祭之,一蛇跃上台案吸酒尽,须臾不见。(《陈眉公集》)
脆蛇出昆仑,闻人声即自寸断。人伺其断,钳取之,须寸各异处,待风干入药。若少须无人声,寸寸动跃,仍续而蛇也。主治色劳,以惊疑丧胆,惟此可续命。《本草》方书不载。(《玉镜新谭》)
石鱼:
苏东坡曰:《倦游录》云,陇州地名鱼龙,出石鱼,掘地破石得之,多鳅鲫之形,鳞鬣皆具,一如描画。鱼龙古之陂泽也,岂非鱼生其中,山颓塞久,土凝为石,遂留形迹耶?
莱阳聚溪出鱼鸟石,云鱼淤沙土,久之化石。(《文大青集》)
飞鱼:
国初杜侍郎寅(彦正)云,有人航海得飞鱼于黑水之阳,其长二寸,颐两鬣,各广长寸余,张为两翅,海风发作,从波涛飞船上,如燕雀。既止,则不能飞。意者爰居海鸟,亦此类与?庄周所谓「鹍化为鹏」者,荒诞也。
五色鱼:
陇州鱼龙水潭深不测,产五色鱼,俗以为灵,莫敢采捕。
狼山鱼:
崇祯元年八月十三日,狼山兵人喻棠布罾于港,夕得鱼,可三尺,巨首细尾,体甚重,投笭箵中,忽太息曰:「我游白海上,乃受制乎!」棠骇之,即移归。渐缩作鲋,三其尾。棠惧,掷杀之。
{鱼巴}鱼:
云南百夷中有小孟夏江,产{鱼巴}鱼。食之,日御百妇。故夷性极淫,贵贱俱有数妻。山中又有弯姜,饵一刀圭,终身断绝人道。土人以饲牝马,不宦也。(《滇程记》)
{鱼帝}鱼:
《四川通志》:荣经县生{鱼帝}鱼,状如鲵,有四足,大首长尾,声如婴儿,缘木弗坠。
通州鳓鱼:
通州人葛原六,魁梧豪侠人也。以布衣献鳓鱼百尾,时用法严,或阻之,原六笑曰:「尔不上食父母耶?君犹亲也,庸何伤。」及至,上召问之曰:「鱼羹何如?」对曰:「臣未进,不敢尝也。」上大说,命赐酒食,仍还其一,曰「劳汝、劳汝」。斯后岁进至九十九尾,着为令。
画鱼:
重庆府龙门山寺,吴道玄画鱼篮观音,池鱼五色,类篮中物。相传佹失之,鱼水顿竭,既获即如初。(陈周蝶《庵存稿》)
石花鱼:
保德黄河之鲤,肥美甲天下。产处仅三十里,以食石花而肥,曰「石花鱼」。
银鱼:
宝坻县银鱼,每岁霜降,银鱼自海溯流而上。县设六厂,各渔户百七十人,每岁中官下厂督捕,进贡七次。
鲫鱼:
南京朝贵,惟胡惟庸故府,每岁于玄武湖中敕赐打鱼三日,名「饭鱼」。
滁州城濠产鲫,岁贡一千四百尾,以元日冬至分进留都。南京后湖滦洲河并产鲫。
西宁卫西五百余里,青海方数百里,一名卑禾羌海,有鱼皆负黑点。汉末王莽讽卑禾羌献西海地置郡,即此。
蛙:
峨眉山天乐池中有蛙,游人鼓掌,则一鸣,群蛙次第相和。将终,则一蛙大鸣,群蛙顿止。宛然一部鼓吹。
玉蟾:
杨城李瑛从宦葭州,署后圃见白虾蟆甚大,如莹玉。呼家众视之,已失所在。
蝗:
蝗腹下有梵字,自忉利天梵天来西域,作天坛禳之。(《酉阳杂俎》)
江中鱼化为蝗而食五谷者,百岁为鼠。(《述异记》)
萤蝉:
环庆无麦秋,大梁无萤无寒蝉。然寒蝉萤北京有之矣。地之异耶?冷使然耶?(《李梦阳集》)
金蚕:
无锡邹迪光《金蚕说略》曰,金蚕闽中有之,形似蚕,色黄。其说不见于诸书。闽人云,蚕所在,有金焉,或过而拾其金,蚕必与俱之家,若不令与俱,辄营营然缘足而上。扑之复起,旋扑旋起,延及身手,胶手掣足,聩耳窒鼻,两目眊眩,颊无色泽,四肢百骸,惝怳若失,而死迫矣。即不与俱,而还其金,亦由首企踵,逌然下地。而不然者,果死矣。既已之,家必倍其金以嫁于道路乃出,否则不出也。而所居家日杀一人,亡论亲疏怨德,触之必死,死必其日所首触者。其毒盖寓于盘食饮食间。故闽人有不知而偶拾其金以归,及已知而苦无金倍送者,或虽知且有金而性贪以忍者,往往育是蚕云。(《郁仪楼集》)
蛊虫,北海所无。独西南方有之,闽广滇贵延绥临洮俱有。闽字从虫,谓金蚕也。
野蚕:
《梦溪笔谈》:《禹贡》「莱夷作牧,厥篚檿丝。」《史记》作「酓丝」。《尔雅》曰「檿山桑」。颜师古曰:「山桑之丝,其韧中琴瑟之弦。」苏氏曰:「惟东莱为有此丝,以之为缯,坚韧异常,莱人谓之山蛮。《尔雅》曰蟓,桑玺,仇由,樗茧,棘茧,栾茧,玩萧茧。今莱阳之山茧绸,盖樗茧也。《枚乘》七发,野蚕之丝以为弦,殆所谓蟓茧而韧坚者与?」(《文太青集》)
永乐时,山东进野蚕丝制衾,荐之太庙,群臣称贺。今东齐山谷有之,与家茧等。蚕月浴种出蚁,蠕蠕然,即散置槲树上。槲树初生时,猗猗不异柔桑,听其眠食。食尽,即枝枝相换,树树相移,皆人力为之。弥山遍谷,一望皆蚕。其蚕自能壮大,生而习野处,风日雨中不为罢。然或伤水暵,畏雀啄。野人饲蚕,必架庐林下,手长竿逐树按行,为之察阴阳,御鸟鼠,其稔也,与家蚕相后先。其穰者,春夏秋岁三收焉。茧大者二寸,非黄非白,色类土,浅则黄壤,深则赤埴,坟如果赢,繁实离离缀木叶间,又或如雉鸡鷇也。蚕食槲名槲,食椿名椿,食椒名椒。蚕之小者,作茧坚如石,大才如指,在深谷丛条间,不关人力。樵牧遇之,收曰山茧,缣不加染,黯而有章,敝不易色。宋王禹偁《小畜集》云:「野蚕自成茧,缫密为山绸。此物产何许,莱夷负海州。一端重数斤,裁染为亵裘」云云。读是诗,则知宋时未始珍也。且曰「裁染」,不几于漆方竹杖乎?
凤尾:
正德中,武陵陈洪谟守漳州之三年,海上田者见大鸟飞过,遗羽一于水涯,长七八尺,五采炫焕,众以为凤尾。来献,命藏库中。后镇阉来取,答以焚弃。陈洪谟字宗禹,弘治丙辰进士,兵部左侍郎,所著《高吾诗集》。
碧鸡:
歙县许文穆相国(国),孝廉时读书宣城石山寺,偶见二青鸟,飞鸣移时乃去。僧曰:「碧鸡也。传闻唐时李翰林自蜀中携来者,我明惟舒梓溪状元一见。」因出所藏图卷示之,许作《碧鸡篇》缀其后。
鸡足山异鸟:
宾川州鸡足山有金鸡泉,日有异鸟饮之。鸟来必双,至二十双而止,四时皆然。鸟无增减,水无盈缩。
石燕:
零陵石燕,相传能飞,飞即风雨。唐诗「石燕拂云晴亦雨」是也。谢鸿云,向在乡中山寺为学,见高岩上石有如燕状者,因以笔记之。石为烈日所暴,忽有骤雨过,石即冲起,往往坠地,盖寒热相激而迸落,非真能飞也。(《五杂俎》)
朱鹭:
《密县志》:红鹤大如舒雁,羽白而咮朱,声最浊,食鱼巢树。疑汉朱鹭此也。
海雕:
正德末,有鸟黑色,大如像,舒翅如船蓬,飞入长安门内大树上,啖人鹅如拾蛆虫然。数月方去,人以为海雕也。
石鹅:
万历庚子七月,山东任城县浚河,于石中剖得二小鹅,大如拳,能行动。一老工曰,三十年前曾得一。
白蝙蝠:
《李太白集》:荆州玉泉山多乳窟,中有白蝙蝠,饮乳水而长生,其大如鹅。
鹤:
万历庚寅,夏臣谟入朝,偶见苑中五色鹤,异之,有诗。
山东泰安州,甘露寺林鹤,每六月朔去,腊月朔来巢。
辽阳多鹤,尝千百盘空。《列仙传》所云「辽阳鹤」,不虚也。
淮安海州,产鹤于滨海萑苇之区。捕者深入,必折苇记径。或得其卵,蒸置故处,七蒸七伏,因剖为杯注酒,气形而上如鹤。
鹳:
鹳有长水石,故能于巢中养鱼而不涸。鹳取矾石周卵,以助暖气。
鹧鸪:
弋阳汪少宰(伟)尝赴中官席,饭仅半瓯,香滑而膏,异于常产。问所出,则蜀中岁进,其米生于鹧鸪尾上,每尾止取二粒,放去,来时仍可取也。
鹦鹉:
万历三年乙亥,黄克悔北征。道出九江,同知洪乐卿告曰,元年癸酉正月二十五日,中使自西域取二鹦鹉归,一红一白毛羽鲜丽,盖人所未睹者。自言逾蜀始得之,至楚而穆皇已宾天矣。有诗纪感。
沙鸡:
万历间,京师市上有鸟大如鹧鸪,毛色浅黄,足五指,有细鳞如龟纹,名曰沙鸡。云自塞外至者,其味亦似山鸡。(《五杂俎》)
沙鸡,西北边鸟也。虏骑数扰沙鸡无止,冬月薄暮,群飞过都,如风成阵,后飞止江北,食禾稼。凤阳守臣奏异鸟。崇祯七年事。(陈子壮《南宫集》)
壬申,沙鸡入京。每来则边警,盖古突厥雀也。丙子,虏入宣府,举朝未闻。上从宫中传谕本兵,始知其事。(杨士聪《玉堂荟记》)按唐高宗甘露元年秋,鸣鵽群飞入塞,人呼鸣鵽。突厥雀南飞,戎马必至,已而泥孰匐反。至春群飞出塞,多堕灵武间死,视之无首,后泥孰匐亡。噫!以古准今,昭若左契矣。
绿矾采鸡:
诸暨有货药毒人者,问于郦暖。郦曰:「汝欲其急死乎?」曰然。曰:「亟死祸将及身,不若缓之,使其人不知,可自免也。」其人善之,乃易绿矾与之,约有数月始应。至期又问曰:「汝欲其必死乎?抑尚可解也。」曰:「吾昔有甚怒,今稍解矣。」曰:「前与者绿矾也,不能杀人,殆缓尔怒耳。」其人悔谢而去。是年母鸡抱卵,三日羽毛变五采,头距易状。遍邑人来观,曰凤雏也。恐非地方利,夜纵之长山上。钱德洪有《绿矾采鸡传》。
鸡:
鸡昏呜,俗所异也。崇德曹广远思,崇祯庚辰登第,其家鸡昏鸣,诘朝捷至。
《元氏长庆集》云,元和十五年,奉宣庙令采同州双鸡五联,各重四斤,频年采取,一联不获。自臣到州询问采捕人等,皆云二十年采得一联鸡耳,昨旬日之内并获两联,斤两轻重悉符诏旨。今同州鸡无闻,止称泰和鸡、莱阳鸡。
鸦:
广东无鸦。又四川龙安府,鸦至四月终,有鸟群啄之,鸦俱匿影。华亭包长明守罗定所说。
罗雀:
桐城左遗直(光斗),万历庚子,离馆里许有白雀巢园飞集环数百雀。江南老人指示土人曰「此巍科之应」。左即登乡榜,飞去。丁未会榜,又来巢,榜发又飞去。后官中丞归,被逮。公子往宿寿州,居停夸言罗有白雀,视之左翅有黑点,仍庚子丁未巢馆园者。问其罗日,曰三月二十九日,即中丞被逮日也。为之嗟叹,购之随身至宿州,羁宿公馆未发。中丞问状,曰「白雀为罗,命也夫!」缘其毛羽为虞人所损,附归善饲,俟其满纵之。中丞父甚爱护,七月二十四夜忽遇猫害,中丞父惨然,知非佳兆。后凶闻至,果二十四日也。
抵诡:
卫辉府治前石兽曰抵诡。《说文》云,此兽其性忠直。
桃拔:
西域诸国乌弋有兽桃拔,一云符拔,似鹿长尾。一角者或为天鹿,两角者或为辟邪。安息有大鸟爵,其颈身似鹰,蹄似橐驼,色苍,举头高八九尺,张翅丈余,食大麦。曾以大鸟卵献汉,即此鸟卵也。条枝亦有大鸟,卵如瓮。大月氏出一峰橐驼,谓脊上有一峰也。
毗耶:
琼州临高县西市毗耶山,有兽似犬,里人呼为「毗耶」。
裴休:
眉山有兽,送客,呼以「裴休」则应。
腾犴:
广东肇庆府西北十五里,腾犴岭,以产腾犴故名。腾犴,沐猴类,头正方,貌类人。发长尺余,尝覆面。欲有所睨辄摇头,以两手披之。
狮:
天顺中,西番献狮子。道死,献其皮。锦衣卫指挥佥事喜信使其人上书,求通开西域。
西苑狮日食一羊,西域胡人主之,白布缠首,带衣绿,支正三品料。
鹿:
南京灵谷寺,太祖手书「第一禅林」。鹿百十为群,其悬铜牌者,国初所畜。
犬:
云南县南二十里木山寺有木犬。贵客至,木犬自吠。
俗说犬豕独产不利,《尔雅》:犬生三猣、二师、一玂,豕生三豵、二师、一特。郭璞注:猪生子尝多,故别其少者之名。又《致富奇书》:犬生一子,其家三年内大发。
羊:
山西羊有八角,至四角六角为常。
松潘出六角羊,土人云:羊与鹿交,故六角。
白兔:
虎鹿兔皆年千岁,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。万历中,有舶商自暹罗携白兔归闽,售四百金,每季而育,其种日蕃。盖另一类,生即白色。崇祯中,浙直遍有之,直三四金。
鼠:
《诗》:
「相鼠有体,人而无礼」。陆机云:「河东有大鼠能人立,交前大脚于头上跳舞,善鸣。」相,地名。按地志,相州与河东相邻,则知相州有此鼠,诗人盖取譬焉。又密县开旸山周围三里产香鼠,惟经人行之路,则抱蒿茎棘枝而死。或樵牧者偶遇之,亦不能多得。黄花镇礼鼠,色如貂毛而浅,冬聚榛实于穴,作岐穴贮之,多至三斗。其榛实皆美好倍常,山氓多掘取之。鼠失榛实,牝牡皆笮脰树枝,悬死若缢。镇将闵之,虽厉禁,不能止。
麟:
麟,《尔雅释》:麇身,牛尾,马蹄,一角。春秋所获麟也,大麃,一角,牛尾,即汉武郊雍所获麟也。不角者麒。宋仁宗嘉佑二年,交趾所进二麒麟,牛身象耳,狗足鱼鳞,所食草木,皆中国无有。
豪彘:
《山海经》:华山西七百里曰高山,出豪彘。今平凉羌高山六盘是也。豪彘状如彘,毛似刺猬而大,可以为簪,黑上白下,甚美,弩之能射物以自卫。嘉靖以前多有(《平凉府志》)。
马:
平凉苑马寺置二监,监七苑马政,开城苑,荒熟地三万六千四百七十顷四十三亩,纵一百二十里,横八十里,碑标二十九树,额军七百人,原马并驹二千六百三十八匹。
广宁苑荒熟地二万五千八百八十顷五十三亩,纵五十里,横一百里,碑标十五树,额军五百人,原马并驹千二百五十六匹。
黑水苑荒熟地万一千六百二十七顷九十六亩,军民地相交,碑标十五树,额军二百七十六人,原马并驹一千四百匹。安定苑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七百匹。
清平苑荒熟地二万五千九百一十顷三十一亩,纵七十里,横四十里,碑标二十二树,额军五百四十二人,原马并驹二千四百七十四匹。万安苑(原缺)。
武安苑荒熟地二千九百五十七顷四十三亩,额军四百四十六人,原马并驹千九百四十九匹。
长乐监,辖广宁、开城、黑水、安定四苑。灵武监,辖清平、万安、武安三苑。共(以下原缺。)[中集终]
枣林杂俎和集 明盐官谈迁孺木着
幽冥
东岳:
《博物志》:东岳主召人魂魄,其始不过谓东岳属木为魂,盖以五行象类言之耳,非有他也。昧者不之察,遂谓人死魂皆归东岳,岳神将治其生时善恶而罪福之。
文昌:
俗云南斗注生。北斗注死,故以北斗为司命。而文昌者,斗魁戴匡六星之一也,俗以魁故祠文昌,以祈科第。因其近斗也,故亦称文昌司命云,傅会甚矣。至以蜀梓潼神为文昌化身,又可笑也。(《五杂俎》)
梓潼神,清河张户老之子,名亚,字儒美,周后七十三代,世为大夫,未尝酷民虐吏。西晋末丁未岁二月三日生,载《化书》。庙在剑州梓潼县。
梓潼县有善卷祠,一曰恶子。民岁上雷杼十枚,岁尽不复见,云雷公取去。
三官:
三官之名,古不经见,始见于《张鲁传》中。鲁以三官教行于蜀之鹤鸣山,凡人有所祈祷,则书其事状为三。一焚于山上谓达于天官,一瘗于山下谓达于地官,一沈于水中谓达于水官。其祝日,以正月之望为上元节祝天官,七月之为中元节祝地官,十月之朔谓下元节祝水官。后妄人撰为《三官经》,谓陆氏子娶龙女,生三子,俱有神通,一天官,一地官,一水官。
罗者洞:
枝江县西南罗者洞,即春秋罗子再迁之地。居民罔知,托以神怪。(《楚记》)
灵济昭烈王庙:
广德州城西横山有祠山庙,神吴兴张勃也。一云武陵龙阳人,生西汉末,游苕霅之间。自长兴之荆溪凿河至广德,功半遁于横山,人祝之。夫人李氏,庙在州东二里,曰昭妃庙。
《象山县志》:唐末忽有一石香炉立而附于人曰:「吾姓庄名穆,祠山昭烈大帝也。当庙食此山,以福斯民。」众惊讶。教谕梁宗明率众立庙祀之,今曰庄穆庙。噫!一祠山昭烈也,姓名互异如此。
崇善王陈顼:
钱塘皋亭山下为半山祠,崇善王会稽陈顼,晋时使卜断臂不屈,卜壮而归之。历仕四州,食邑会稽,葬皋亭山。有女弟避寇山洞,不欲乞食,绝粒死,屡有灵显,或曰碧霞元君。碑云,弘治时遣使祭之,穆宗祷祠兹山。
支明夫人:
天台山东壁岭车支明夫人庙,周显德二年建。神本妇人,曩尝见怪,配以支明,龙王遂释。
疟使司:
疟鬼姓彭,兄弟三人,游于广漠之野,古帝王裔也。凡运劣者遇之辄病,病时直呼其名即止。今太原郭守询,呼之有验,作《疟使司记》。
轮回所:
天启乙丑,沁水故县镇萧味道疫死,再日苏,云冥司误摄,司日轮回所,其嫂变黄牛,其协白,偿何腾蛟谷八斗。寻嫂没,何氏产犊数月毙,售皮得谷八斗。
碧霞元君:
汉明帝时,西王孙宁国奉符县善士石某妻金氏,于中化元年甲子四月十八日子时生,名玉叶。貌端而性颖,三岁解人伦,七岁闻法,礼西王母,十四岁感母教,入山得曹仙长,指入天空山黄花洞修道焉。天空盖泰山,洞即石室处也。三年丹就,元精发而光显,遂依于本山焉。
李谔《瑶池记》:黄帝建岱岳观,尝遣女七人,云冠衣羽,修奉香火,以迎西昆仑。繇是考之,则玉女必黄帝遣七女中之修而得仙者,后世因之祠于山。高诲《玉女考》。
岳顶玉女池侧故有玉女神像,泉源壅浊。宋真宗东封,泉忽涌澈,故祀之。马端临通考,又稗史:汉时仁圣帝前有石琢金童玉女,至五代殿圯,石像仆。至唐,泉泐,玉女沦于地。至宋真宗泰山还次御帐,涤于池内,一石人浮出水面。出而涤之,玉女也。命有司祀之,封天仙玉女碧霞元君。后祠日加广。
圣女祠:
林县东南三十里,下洹村圣女祠。相传高欢之女,母尝养病于此,母亡,其女三人愿殉其葬。天彰其德,以为洹水神。每灾害,祷之辄应。
玄武神:
黄帝之子昌意娶蜀山氏女,生高阳氏,陶七河之津,是为玄帝也。役御百神,召至雷电,乘结元之车,周旋八外,铸羽山铜为宝鼎以献于神峰。陶贞白与杨许诸仙往来,亲得其说而纪之。(朱公安《游太和山记》)
太和山巅真君殿,殿可三口许,俱铜质,沃以黄金。栋柱门屏题甍并具,其像于四天兵皆铜,精工逾土木。
汉寿亭侯:
江东刻《关庙会文》五十篇,侯灵批评为序。论文以抽发性灵为主。(陈明卿《无梦园集》)归安毗山关侯庙,潘少保印江(季驯)建。门额曰「武安王庙」,殿额曰「汉寿亭侯关公庙」,旁署羽书,出鸾笔。又题柱曰:「昭昭与日月争光,悠悠共乾坤不老」。
海宁吴尚书(中伟),先任贵州学使。公署前有侯祠,以其障而徙之,加闳丽焉。已吴坐堂上,有银甲三人,直入不为动。俄子妇痫疾死,第无如尚书何也。(沈太学《世泊说》云尚书面语者)
崇祯丙子二月朔,流寇攻桐城。卜于关庙,不利,褫神衣,斫其右臂。及攻城,斫者死焉,贼完像忏罪。
壬午十一月十九日夜,淄川翰林侍讲孙之獬梦神御北兵。及兵至,知县史能仁巡南门,父老言神像汗如雨,事闻于朝。
癸未正月朔,河西务关庙僧梦神御敌久,马生虮虱,求整刷,验之良然。吾宁南门内关庙扁「未了英雄」,出鸾笔。
丁亥正月三日,仁和临平镇戍主寓东大桥之关庙久矣,是日小卒忽作神语,责数其罪。戍主怖谢,请修庙。小卒素不知书,至是手疏里人名,醵建揭旗以募,或书国号即裂之,但书神号而已。戍主因避他舍。其事予友人目睹。
周凯:
东瓯周凯,吴晋间人。时横阳、永宁、安固三邑地皆斥卤,凯开导三江悉注于海。因射箭退潮而没,民为立庙,曰「仁济庙」,至今有司岁祭。
雷庙:
予友姚荣夫,为高州幕官。高去雷阳三百余里,自言亲至其地,见所谓雷公者,为予言甚详。云其地雷声特异,虽时小殷,屋瓦皆震,如近在檐宇间者。若迅雷,必连击数人。雷之神曰陈文玉,有庙甚威,犯者必死。庙门建二高标,每欲发声,或享祭时,必有红白二鸟飞集标上,怒气勃然,无不沮丧。庙中人云,庙后山有所窟也,皆藏中吉,出则行天。其言如此。荣夫曰,一日郊行,忽数夫舁一物至,状类豚,体有斑点文。问之,曰此所谓雷公也,俗谓之土猪儿。舁将何之?曰往瘗之耳。(董谷《雷公传》)考雷庙在雷州城西南八里,陈大建二年,州民陈氏亡子。家畜异犬九耳,每猎,卜其耳动多少为所获数。一日九耳皆动,既而猎得一卵,围尺余,捧归舍。忽震雷劈开,得一儿,两手有文,左曰「雷」,右曰「州」。及长,名陈文玉,登第,为本州岛刺史。没后灵大着,州人祀之。自五代至国朝皆加封,祈祷无不应,其名「雷州」。自唐贞观元年,或曰城南十里许有擎雷水,州因以名。
白眉神:
教坊供白眉神,朔望用手帕针线刺神面,祷之甚谨,谓撒帕着人面。则或溺,不复他去。白眉神即古洪涯先生也。(《花锁志》)
李卫公庙:
安吉州李卫公(德裕)庙,宋政和二年三月四日,庙中陨石,云岁丰之兆。熙宁甲寅,嘉定己卯,元泰定己丑三月乙巳,明成化辛丑八月甲辰,俱陨石,殿像无一陨。(《安吉州志》)
诸葛武侯庙:
洛川县诸葛武侯庙,规制闳丽。相传宋曹武惠(彬)过之,以偏霸撒其庙,阈下石不可去,刻云"知吾心腹事,惟有宋曹彬。」武惠神之,下拜,烝尝加虔,石置龛中,并祀武惠。又田者得复瓦,修尺有一寸五分,博四寸,形如常瓦,独两层中空。枕之,值更辄鸣,怪而碎之。内篆「孔明行军枕」,字径寸。高平冯吏部养志时宰洛川,藏瓦之半。
岳武穆庙:
山阴王方伯(泮)尝过汤阴,勒诗岳祠中,意寓微讽,还里以示郡守萧良。久之,邻人某被冥摄,见籍注方伯「毁谤先贤,萧良为证,夺寿,亡子孙」,墨书。其它善事朱书也。邻人惊晤,走语方伯,果然。乃改前诗驰刻汤阴之祠。虽寿终,亡子。(白洋朱氏说)
嘉靖初,钱宁死后魂游崔驸马家,作声曰:「谋反非罪,许宸濠宴驾迎立。虽然,数也。秦桧欲杀岳飞,不合助言,冥司问七次凌迟,今三次矣。」问在宋何人,不肯言,召天坛道士遣之去。(王文禄《庭闻述略》)
晏公庙:
晏真人,名北海,宋元佑时晏坊人。牧牛至旗面山,遇二仙弈石上,侍阅良久,各授桃食之。后羽化,乡人立真源堂奉焉。凡蝗蝻水旱,祈之有应。(《归化县志》)
临江府清江县北三十里,清江镇晏戌仔,宋初为文锦堂局长,因疾归,登舟即尸解。人以为神,立庙祀之,有灵异于江湖,国朝封平浪侯。按两晏公,今郡县多祀,晏公或清江晏氏耶?
萧公庙:
新淦县北四十里,大洋洲人萧伯轩,宋咸淳间死为神,立庙,元朝以其子祥叔合祀,本朝遣官谕祭。永乐中,其孙天任卒,屡着灵异,亦祀于此,诏加封水府灵通广济显应英佑侯(《临汪府志》)
泰和萧兰芳殁,乡人奉为小神。永乐中裔孙天任复以神显,啖白石一拳,坐逝,遗骸贮木桶中,置庙东庑,江湖榜人崇之。太监郑和下西洋,奉神命封平浪侯(《烟霞小说》)。夫英佑侯一人耳,名籍互异如此,曷从而订之?质叔向以台骀,问贾生于宣室,当有其人。敬识于末。
宋相公庙:
富阳县红山宋相公庙,宋口宁宗时尚书,弃官修道,咸淳二年成神,今其后人皆习禳厌之术。
利济侯:
金元七,前元长洲民。世出一人,生有神助,专拯垫溺之患,年四十上下死,辄着灵异。今其地曰金家庄(陆采览《胜记谈》)。一日有二子痘夭,因愿没身为神,救危痘,七月七日赴周泾河死。显口国初,金元七总营,万历初封,专管痘司。
东华洞仙:
东华洞主人郭维贞,固始人。宋季隐莆田之壶公山,不仕元,杜门学道,因葬焉。其家奉一仙曰郭东华,极灵。后莆田周吉,崇祯庚辰进士,授怀宁令。左兵充斥,仙为书符篆却之。问后福,书云"此人乃岳武中宫长七子降凡,日后有封侯之职。」是仙能书画。
宫亭神:
宫亭神甚灵。有婢名如愿,客有所求,叩如愿即获。又能于湖心分风,使上下各得顺风。故刘刚诗云:「回舻乘派水,举棹逐分风。」
神树:
正统二年六月乙亥,云南晋宁州学正杨茂上言,城外塔墩有大树颇怪异,居人祈祷应,因号「塔墩圣母」,目曰神树。永乐中大风折其树,军人陈福海锯以为板,内有神像,戴冠执简,容貌如画,人皆惊异,立祠以祀,加封号。上以淫祀非礼也,禁止,弗听。(《实录》)
雪冤纪异:
祭酒汪伟曰,南台侍御萃亭沈霁子公,正德戊寅秋七月奉命按视屯田于江北。未至全椒三里,县人手讼牒随而诉者几辈。君点数而目识之,既而失其一。诘诸左右,左右谩应曰盖讲而散者也。至县座行台,诉者入,沈见三人焉,随宜处分之。末一人蓬首跣足衣敝甚,乃道中所见而复失者。君问之若何许人?应曰全椒。何名?曰小羊。讼何事?曰有冤也。有牒乎?曰无有。沈叱之使起,因忽不见,急索之弗获。然是时照君独见之,而与之言,左右莫见也。君知为妖,大骇雨汗,呕痢交作。县令孙赟入问疾,君语之故。因询之曰,县中得无有冤乎?对曰,往年有顾景祥者,为其弟景原、景昭所害,及计子计儿,事适败露。殆非是耶?意景下有小,祥字半为羊耳。君疾随亦良已,遂竟其狱。则小羊者,景祥乳名也。岂不大异哉!
贞妇着灵:
正德丁丑岁,黄岩结讼者夜泊清风岭下,内数人妄议贞妇。因诵诗词,以资谤谑。实时风雨暴作,舟覆而死。续有亵冒者,遂有奇祸。(见蔡潮《重修清风祠记》)
百老屯:
正德十三年,车驾出居庸关驻跸。有白须翁百人迎驾,近则无所见。因名屯曰「百老」。
刘兆元:
上海刘兆元,任怀庆推官。卧疾,见女子旁侍,以家婢令取茗,恍惚不见。遂引告,卒于家。嘉靖间事。
曾铣:
江都曾石塘(铣),诸生,构文苦思,尝步入丛冢间,见岸鬼语河鬼曰,若何时得脱?曰明旦菜佣代我矣。石塘明日候之,果菜佣将浣足,阻之。夜闻鬼语曰,本得代,奈曾砍头误我。
杨继盛:
嘉靖戊午四月,三殿灾。人见杨椒山青巾缟服,双眸炯炯,冯午门西角槛,若指挥扑灭状。逾时方隐。
王秋英:
嘉靖甲子,福清诸生韩梦云瘗石湖山遗骸。夜丽人至,云王秋英,字澹容,楚人,元末从父官,值寇扰崖死。感德相就,辄数日一至,多吟咏。明年寒食祭墓,即出见,同归生子。万历癸巳,以缘尽泣别。
土神阴谴:
吾宁石井村某怙讼,寓杭城十三弯巷,醉而溲土神祠前,已悔而礼谢。及讼胜,赛饭而酣,谓「神费我,爇一札于炉,当诉汝城隍庙」,盖戏也。夜梦神曰:「汝自亵自禳,于我何预?即诉于城隍可也。汝狂悖,关公行挞汝二十矣。」明日惧不出,晚巷见辇上人传呼,过者避入酒肆,所悬牌适触之堕辇上。怒之,逮酒家,误及某,挞二十。则通判关世教也。
尸蹶:
洛川县某死,戚属夜侍,各假寐。尸忽蹶起,遍吸诸人口。其一惊走掩户,尸追出,格于户,相抵。诘旦人集,噀以犬血,尸始仆。不浃月,受吸者相继没。高平李养志吏部说,吏部婿见语。
海宁袁花镇祝俊卿父没,宗戚方酌奠,尸忽跃起,诸人越日俱死,父尚在。孝廉朱近修说。
周如砥:
即墨周砺斋祭酒,少读书东郭精舍。旧有祟,公独宿不惧。夜忽一缟衣少艾立灯下,久之不去。叩以功名如券,且期末年一见。及卒之前岁,往往遥见之。
萧观察:
江右萧口口,任浙江按察使,亡子而毙。其应嗣者,有戚友来候。径三衢,其故嗣求附行,虽知其鬼,不能却也。因入杭之官舍,出曰大门见拒,乞楮钱若干。许之,见其隐鼓中。亡何,萧下世。嘉兴沈德先主事记其名。
陈梦璇:
闽人陈梦璇官粤东,江隘,来舟误触。蒿工跽恳,陈氏悍奴遽推溺之。行里许,晴空忽晦,有神如雷公状立舟上,责奴曰:「尔宿愆深矣。尝一事善,得延喘。今枉溺人,难逭也。」捽岸上灼死,舟人大怖。神又谕以亡恙,且曰兹地许某善人也,可访之。遂霁,梦璇如其言访许某。
延安地饭:
万历壬辰,修延安府城,坎地多盂饭,人啖之亡恙。
王立谷:
万历戊午,新淦令临海王立谷入观。十月十八日宿荻港,二青衣夜摄至帝所,冕旒正坐,旁席二人,侍卫狞悍。主坐曰:「尔丙辰八月命尽,今犹斋戒力也,尔何违之!」示以簿,详注年月,至丙辰八月而空。即下狱,在坐者起,请勘其破戒后事。阶两巨簏,俱县牍,并平日戏笔在焉。各腾气,青黑赤不一。吏简聚之先青黑,次白。白聚而青黑色渐缩,次聚赤则青色隐,黑色寝微。主座视赤者,所刻《金刚般若好生编》及社仓卷也,余不尽见。主座曰「当损明延年」。狞使抉目而寤,闻鸡鸣,家人守视。不能举目,即乞休,持诵岁余日愈。王自有记。(立谷,丙午贡士。)
杨铎:
嘉兴杨铎,始万历壬午榜俞廷让也,登庚戌进士,任吉安司理,在迁免归。癸丑卧疾,梦冥召,恳以对门易铎代,冥隶许之。亡何易铎死,始大怖,赒其丧而火之。亡何,易氏妻呼市中,谓「我易铎也,为杨氏借陷,今返魂无归所矣,奈何!」杨闻之,度不免,命髡缁以殡。
沈婿鸟鸣:
海盐沈某,贫亡赖。听野鸟啁鸣,各效之酷肖,人因以侑酒。有徽贾挈之姑苏,偶鸣于线店中。富子遣僮市线,久不至。诃之,曰:「肆主听人禽鸣,故迟我,我非迟也。」富人问所为禽鸣者,述其状,亟召试之,大悦,留家监所。有空舍素多鬼,以寝之。明旦未起,家监抉户入,沈某犹鼾也。曰夜若白衣人,谓尽以遗物相付。家监大骇,坎室中,窖金俱镌沈某及富人女名。盖富人亡子,止一女,遂以婿沈。
苇舟:
崇祯乙亥,予馆海盐横山张氏。其邑寓李洪宇,先年莫趋横山,中道有舟鼓帜而来,求附载,登之。行里许心动,亟登岸。因足抵其舟半覆,疑之,遂他宿。或曰此安得舟也?旦往视登处,则巫者缚苇为舟,列鼓帜半覆者也。李迄今亡恙。李又云,贼曹李,恃勇亡赖,尝于西盐仓击私盐者,始而角,已舟渐缩如鸭,异之,抱归。时妇暴卒,移刻而苏。问之,云我登舟为恶少年所嬲,幸夺免也。
朱大绂:
崇祯庚午,李水心司理(嗣京)预闽闱,比舍郎同年郭梦言口,于二十一夜同闻户外哭声,冤抑呜呜,不能出诸口。明日搜朱大绂卷,其表有「鬼哭非无因」语,惊为异事。李自有记。
娄东冥判:
太仓徐坤素斋诵,崇祯癸酉六月二日,梦摄冥府事百日,每夕鞫问,九月二十日事竣。刊有《娄东冥判》。
沈招远:
癸酉,仁和沈招远、桐乡钱汝迈并麟经,出金华令项人龙之门。招远力薄,寄径钱氏。遂抑二佳卷于乙榜,其一忿死。而招远疾,时若对簿状。寤而走钱氏曰:「事发矣。第向诒兄,实千金附进。今被阴谴,兄坐累斥,弟与项师不可活也。」明年果并没,汝迈以他事除名。
张耀采:
乙亥正月望日,口口口参政张耀采卒于刑部狱中。甲戌是日,吏部考功员外郎弓省矩自缢,适满岁。耀采目见之。
神灯:
己卯正月念二夜,神灯见海宁郭店镇,可二十刻。
郯城神诳:
辛巳,山东旱蝗。郯城有神降曰,七月二十二日水至,八月望寇至。及七月果水溢,人因信寇至,扶挈南走宿迁,迄八月无恙。
徐铭:
华亭徐铭口,乃进士徐铭经之兄。辛巳疾没。且殡,忽开目曰:「异哉!有阳必有阴」云云。口遂苏,人问其故。曰吾至冥司,见来牒为公勾事,后计开有罪犯人七名,首陆彦章、张侍郎鼐,次开应死平人口百口十口名,身预焉。名上书「圣门弟子」,凡诸生皆然。人名著某人子,或着某人弟,防误摄也。末名唐铉,亦华亭人,时游关中。从卒欲往摄,主吏曰:「客死最重,此人当没于家,宁俟之耳。」主吏冠服如驿宰状。铭口未几下世,唐铉闻之不敢归,越口口还里,果卒。(包长明记)
丰县逃鬼:
壬午北兵陷丰县,有二人被创狂奔。或叩之曰,城破以诉城隍神,问神安在。曰逃沛县,时沛县坚守。
邯郸鬼:
崇祯五年,流贼犯邯郸,杀童祀神。后冤鬼宵啼,路鲜行人。或曰:「生畏贼,死犹是也,以贼吓之可止。」后复啼,众大呼曰「贼至矣」,自是寂然。谚云"鬼怕恶人」,岂其然欤?
蒋国华:
江阴蒋国华,花塘里人,性质朴。先是天启丙寅,年二十六,梦青衣童子引谒城隍神及岳相东平王,随诣东岳庙,地皆青碧。至今庚寅三月十八日,经蒋家桥,见大父呼之赴冥司摄事,急归浴而卧。土神促程,鬼卒掖上马,马跃而醒。亡何仍往,经大城坊,曰幽冥桥。渡桥入东门,曰善庆关福德门。至东岳都相东平王府,曰都察司,入揖,至岳庙,即丙寅所见者。殿左右七十二司,造册所曰监录司。册有六:曰善恶,曰生死,曰杀僇,曰无端,曰荒芜,曰瘟疫,册各四帙。每司造册吏十二人,总管十二人。因朝帝,令覆册,分诣各司,国华领左箱第十三宪察司,天下郡县城隍神俱金幞头候门,冥官仍进贤冠青锦袍。册书顺治七年。国华派册讫,因谒阎罗天子,命判官检国华寿,尚二十一年。阎罗则宋韩魏公琦也。辞出,童子送之登舟,及岸而醒。二十日早又见大父促册期,二十七日入冥如期,二十八日则荒芜、瘟疫、无端三册竣。江阴城隍神蔡口奏县重困不堪疫,帝不许,又限生死、善恶、杀僇三册,五月十一日竣。至二十九日复苏。五月朔又入冥印疫单,在东平王处,名氏下详疫状,印讫下城隍神,三日复苏。
顾旷:
邑诸生顾旷,住横泾河。丙戌九月馆陈氏,午倦憩,摄入冥司,阅籍乃唐谢小娥后身也。其籍青函钤印,详载履历,近迹十五岁不注。旷原名义,年二十二。时蠲吴氏子钱,增岁一。明年讳女子某私事,增福一岁。又明年收粮重其衡,减岁一。其增减类如此。凡不经意之事悉载焉。寤以语人甚详,予别有记。
《临江府志》:谢小娥,不知何许人,父为广州兵官,部押金银入京,携家附舟过萧滩二里许,遇贼被害。小娥溺水获免,旦附鱼舟而出,行乞于市,后为盐商李员外家佣奴。娥见其酒器皆父物,悟向盗乃李也,心衔之。俟生日,举家酣醉,持刀尽杀之。事闻,命以官不受。愿为尼,乃建寺居之,即报恩寺是也。(相国李绅有传)
朱之琦:
东里朱之琦,同予补诸生,膺贡,训道海盐,丁亥十月卒。戊子十月降箕云,以八事见录天曹,成小神。问休咎,多奇中。今其家立祠。
郭基:
金陵郭基无坏,性戆直。崇祯戊寅应试句容,有檄以玉兔山司瘟庙阙都总,公代之,辞不往。檄者求暂允,徐往可也。试讫回家,语家人治后事而没。是夕庙之钟鼓有声,示梦羽士塑其像。
张生:
仁和张生口父玄,有家学,好《牡丹亭》、《西楼梦》等剧。馆桥司镇妖师东家,尝外酒归,听击竹声,启之见艳女携灯,相狎将曙,珍赠而别。生有诗「半庭新月青灯外,一种私情翠幙中」,记其实也。后考之,盖越女停柩其所,赠皆殉具。
歌鬼:
嘉兴某生,月下清歌,忽后有和者,同调契洽。延之家饮,仍歌如初。夜分而寝,鸡鸣其人即去,不及别。又扣门诘之曰:「我实非人也,乱后如我辈甚多,今后毋宵行放歌,或妨他辈耳。」
庚寅六月,或征优于嘉兴城,晚舟行二十里抵舍,座客四集。演剧数阕,优觉寒色。有识上客故编修屠象美、给事李毓新诸公者,俱前没。骇之,亟振金鼓,则四无居人。乃故相吕文懿公墓,庖鳖三四头尚悬松上。
说鬼录:
张真人家有《说鬼录》。
丰沛鬼:
丁酉夏秋间,丰沛萧砀多鬼,衣冠杂途中。或相问答,语即引去迷死,闻者戒途。
黑龙潭神:
张秋镇北黑龙潭,其水深绿。有工人三,中夜闻呼声云,某宅修偶门,先付银五钱,可即往。乘月行,有二人先候之。及潭侧,谓吾当挟汝勿碍也。正挟时堕潭中,觉衣履不濡。宫室伟丽,引入后堂,修辑掖门。有老人深目长须,布帽绿衣,出问之,各劳一金。凡半月毕工,又赍千钱,遣前二人送出。天明,行人见三人卧沙上,语其家,各挟归。
城隍神:
南京城隍神孙策,北京城隍神于谦,杭州城隍神周新。
松潘尺骸:
萧山来宪副口口云,松潘浚城隍,得人数千百,皆长一尺许,衣冠自三代以下皆具。
岳婿:
《汉·郊祀志》:大山川有岳山,小山川有岳婿。山岳而有婿,则岳可以谓之妇翁矣。世俗之称谓,未必不以是,又因岳山而转太山耳。(元黄溍)
子路:
成化间,河内县学,居民于文庙棂星门内及先师殿前牧,日聚其中。忽见一人欣而黑,手持木器怒而责之,即入殿中,随视乃十哲中子路也。后其人竟疾不起。旧有碑记,今剥落不可读,而断碣尚存。夫以圣贤妥侑之地,为愚民畜产之场,诚不得逭其罪。然子路乃显灵而朴之,意当时刚毅之气,历千百世未歇,而亦以见鬼神之英爽不可亵也。夫敬而远,圣人训之矣。(《河内县志》)
太原高自卑太学,嘉靖十四年知咸县。尝丁祭斋宿,夜梦仲夫子持戟入庙受享。临祭忽闻一主覆于龛,高曰此必仲夫子主也。视之果然,一时咸惊。
蔡元定:
建阳县象岩山蔡季通诵书处,堂曰「显庆」。绍兴辛巳,季通于堂中推演子孙世数,末有「数终轮奂,犹有代御史尹仁为政嘘」之句。成化丙申,巡按尹仁入闽,夜梦一老人来见,叩姓名蔡元定也。至建阳,访蔡家谱,见显庆堂推演诗,不觉竦然,即捐俸为建传心堂。晋江蔡元伟曰,周子出则知数学者邵尧夫,朱子出则知数学者西山。
山西诸生某丁酉临闱,其仆病。生初场出,病仆曰:「主人且捷,我在场相周旋也。」生未信,病仆言闱舍事果不妄。次场亦知之。生曰:「果捷,某人有女,吾当以配若。」病仆曰:「吾隶也,彼则温室,何能诎之?」生曰:「果捷,吾力能得之尔,何虞焉?」至末场出,病仆曰:「主人除名矣。盖望日天神考阴骘,谓主人设心恶,已更他人名也。」果验。
妖异
藏经志怪:
厕之精名曰椅,衣青衣,持白杖。知其名,呼之者除,不知其名则死。又筑室三年不居,其中有满财长二尺,见人则掩面,见之有福。又筑室三年不居,其精名忽,长七尺,见者有福。又筑室三年不居,其中有小儿长三尺,见之则掩鼻,见之有福。又火之精名曰必方,状如乌,一足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木之精名鼓侯,状如黑狗,无尾,可烹而食之。又千载木,其中有象,名曰贾诎,状如豚,有两头,烹而食之如狗肉味。又上有山林,下有川泉,地利之间生精名曰必方,状如乌,长尾,此阴阳变化之所生。又玉之精名岱委,其状如美女,衣青衣,见之以挑匕刺之,呼其名则得之。又金之精名曰仓{口唐},状如豚,居人家,使人不宜妻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火之精名曰罔象,其状如小儿,赤目黑色,大耳长爪,以索缚之则可得,烹之吉。又故门之精名曰野,状如侏儒,见之则拜,以其名呼之宜饮食。又故泽之精名曰冕,其状如蛇,一身两头,五采文,以其名呼之使取金银。又故废丘墓之精名曰亡,状如老役夫,衣青衣,而操杵好舂,以其名呼之使人宜禾谷。又故道径之精名曰忌,如野人行歌,以其名呼之使人不迷。又故车之精名曰宁野,状如韫车,见之伤人目,以其名呼之,不能伤人目。又在道之精名曰作器,状如文口,善眩人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故臼之精名曰意,状如豚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故井故渊之精名曰观,状如美女,好吹箫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绝水有金者精名侯伯,状如人,长五尺,五采衣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台屋之精名曰两贵,状如赤狗,以其名呼之使人目明。又左右有山石,水生其涧,水出流千载不绝,其精名曰善,状如小儿,黑色,以其名呼之使取饮食。又三军所战之精名曰宾满,其状如人头无身,赤目见转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故水石之精名庆忌,状如人乘车,盖一日驰千里,以其名呼之,则可使入水取鱼。又丘墓之精名曰狼鬼,善与人斗不休,为桃弧棘矢羽以鵄羽射之。狼鬼化为飘风脱履捉之,不能化也。又故市之精名曰问,其状如囤而无手足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山之精名{负歧},状如鼓,以其名呼之则去。又夜见堂下有儿披发走,物恶之,名曰滑,以其名呼之则无咎。又百岁狼化为人女曰智女,状如美女,坐道旁,告丈夫曰「我无父母兄弟」,若丈夫娶其妻,经年而食人,以其名呼之则逃走去。又故溷之精名曰卑,状如美女而持镜,呼之知魂则去。
鲁汶:
全椒鲁汶,髫年读书于学宫东庑,夜有美姝唤开门,注用剑斩姝,遁松树下。后发藏视之,乃毙狐也。后膺贡,任万年主薄,锄强扶弱,卓有政绩。(《全椒县志》)
金龙邵氏:
嘉兴初,盱眙县石坝集邵氏,尝有妖窃饔水,每伺之不得。一日晨起,见中溜大光烨烨,欲腾而上。主人以田器击之,铿然坠地有声。视之金龙首,大于五斗釜,乃惊愕,急以布数十裹而瘗之。祷神毕出之,赤金也,其身尾俱铜钱。其家今富。(《盱眙县志》。)
龙女:
海宁许村南五里龙王塘,初有女汲于河,得浮卵吞之,因娠,仍生卵。弃之,化为龙去,复时候其母,留龙须为笔。遇旱以笔书符,投龙王潭中,其符浮于临平山之巅,立雨。后令君取其笔,遂绝响。
毛女:
袁州萍乡县东五里毛仙山,昔有人过此山,逢一人遍体有毛,言词异常,后不复见。宋朱晦翁尝问驿吏,云狐魁所为。遂题诗云:「人言毛女住青冥,散发吹箫夜夜声。却有游童解端的,向侬说是野狐精。」
潼关老人:
潼关兵巡道署,制颇宏壮。后墙丛篁茂密,尝有老人深衣博带,出与人交语,人不为异。嘉靖中,南充王南岷廷口任其地。一日呼入书室,语以尔既出见人,若非精灵,必系神怪。知我未来事乎?答曰:「公名位在某架第几册书内,公检视之。」则浚川王公廷相集也,公异之。乃迁署潼水西,以其地为察院。其年洪水,堂宇漂尽,无复丛篁,异不复见。王公果总宪。(朱明虹说)
舟叶:
广西宋君佐,署当阳县学。云沙洋市人偶见水中一舟,载人远来,可二三十,登岸则舟乃大荷叶也。人方骇之,而舟人至一大家求食与钱,不应,毁瓦画墁。与之角则自残其体,其人终不能伤。遂沿门扰之,官府亦无如之何,月余不知所往。(《承天府志》)
龙眼怪:
秀水屠宪副叔方,孝廉时见二髑髅流内室,侍女皆怖。屠跃起执之,为龙眼核。(屠用明记)
琵琶亭怪:
嘉兴沈昭明德,宿九江之琵琶亭。午月浸空,同辈五六十人。有眇丈夫抠衣露臂,遍印诸人之面,惟不及孝廉明经。沈手拒之,觉腥滑。次夜衷刀以待,越再宿刀中其臂,血流奔岸。亡何,面印诸人皆疟。
关扬:
大同公馆相传有祟,使客多寓外舍。县令关扬不信,夜列卒爇炬。迨夜分,一妇步月阶下。关叱曰:「果冤乎哉?宜诉我。」妇忽自空入,缟衣领缘间簇针如猬,炬顿灭,仅荧一蜡。妇逡巡欲前,遽麾之即隐。关就寝,席为针刺,屡拂如故。起移床,而壁间纸动,揭之则复壁也。关引刀秉炬而入,有物相扑,刀举炬熄,旦见白狐死壁下。
妖履:
桐乡严简津,读书苕上。深夜独坐,有丽人扣户入之。诘所自,云宅眷也。严疑其祟,凝坐至漏尽始去。明日告归抵舍,夜梦丽人贻以弓履,果得之枕上。双绣红灼,尝出之示客。
赣榆妖:
吴兴朱口,司理淮安,署赣榆县事。暑夜,命僮摩足。俄若针刺,视之非僮也,少妇也。佯任之,且摩且寐,刺渐深,醒又僮也。仍寐,且丛剌,惊起,又老妇也。朱命烛,又丛剌,怒甚,见老妇入壁。破其壁,老妇立自如,朱折几撞之,相格斗。稍倦,妖倚墙而立,朱举椅抵妖于墙,不可脱,僮刃其背,白毳如线,盖狐孽也。
丘志充:
山西怀来道右布政诸城丘志充公署有楼多祟,闭久矣。丘特登之,积尘累寸,其妖冠进贤,服金绯,凡六七人,或排衙鼓吹,或宴乐,如此不一。尝简丘称都台。其墨淡,留数日字灭。丘计迫,纵射之。妖拍案笑,接其矢。乃纵猎犬,发铳毙数十人,冠绯者预焉。妖虽绝,而丘以通贿营开府,事泄下诏狱。弃市。
鲁府童子:
崇祯癸酉夏日,鲁世子以派,忽见一童南髻蓝衣朱履行日中,杳不见影。世子急尾之,忽歧为二,相盼即失之。邑人吴大行本泰使鲁府,有诗。
素娥诗:
长安镇人某读临平山中,昼值歌伎,作歌伎琵琶诗,吟诵不已。俄缟丽叩门,询之曰素娥。留坐,叹其佳咏。某愧谢,求和。素娥即吟曰:「歌侧云鬟尚带羞,声声犹唱八甘州。歌来无力眉常敛,弹至伤心指半柔。肠断花前丝续怨,魂销月下梦陪愁。惹人无赖轻归去,今夜谁能伴锦裯?」某戏请伴,笑许之。拉往其处,室具俱白。宿数夕,送之曰:「如念我,可时至也。」某自此诗思目进,秘不示人。(赵昌龄说)
鱼妖:
湖州乌程董威,故尚书份之裔。苍头某颇饶,庚寅夏有物空中求饮食,违则见祸,惧而享之。则黑气如云,饮嚼甚壮,屡索不已。某以告威,威乱后好养生家言,禳以羽士,俄掷砖石诟怒。而洞庭山隐士施亮口生有道行,召治之,虽遁而不绝。某乃诉之城隍神,诟怒如故。威言于乌程令刘玺口,清执最有声,遂斋沐告城隍曰「阴阳各有所司,何得纵妖扰民?」妖月余来,云"我求食无大罪,今城隍释我矣,尔其奈我乎!」威因检《道藏》,有曰凡妖魅为符咒所不及治者,制桃弓柳箭,伺其至射之。如其法,始绝。盖太湖鱼妖也。
徐氏妖:
邑诸生徐仁振,故太守伯征子,家西乡。庚寅七月朔,步庭除拾书曰:「岁在戊子仲秋中秋月,予坐书斋,见月缺纱窗,玩赏无已。几无何,不觉困惫,为睡魔缠扰。梦至徐似翁家,直入新楼下,见其室灿烂,徘徊久之。少选主人出,叙论握手,揖我与坐。主人东向坐,予西向坐,相与道宾主之谊甚欢。主人因言曰,予宅非凡地,下有玉鲤鱼,金鳞而赤尾,其泉直通大海。予先君以为善,卜居于此。予闻主人言,方且惊且异,且信且疑,俄而地裂,有鱼出焉,化为黄龙而去。是时予骇甚,始信其言之不诬。忽闻户外喧然猛然而至,询之则诸公子射也。予亦起入人丛,视决胜负。但见诸儿操弓挟矢,其仲子速发十矢,合式者三焉。旁有鸣锣者,七声缓三声亟。于是诸宾客亲邻观者盖如堵云,欢笑倍常。予亦惊觉,已月转中庭矣。特予自思之,予之与似翁素无相识,且不通姓氏,无故而遇我以寤寐,岂其后予与似翁终非陌路,而姑于今日天作之合耶?抑予之后有与者,而姑借似翁示显应耶?否则,似翁家之事无关于予,予何故而得此南柯一梦也?予亦不询其事之有无,姑记以为后日之验。应思发矢之人,似翁太守号也。仁振以呈太守,谓黄龙句虑祸,毁之。弟谊振手录焉。是月十三日谊振卒,或龙飞去,十矢三中其兆云。而妖记特奇,从太守婿吴口口寄示者。
浮提国:
海外浮提国,其人皆飞仙,好游行天下。至其地,能言土人之言,服其服,食其食,极意与人同乐。欲返国,顷刻可万里。万历间,叶侍御按江西,有司言市上一群狂客善黄白,极饮娱乐,市物甚侈,多取珠玉绮缯,赏之过其直,满用金钱不甚惜。及抵暮忽不见,诘其逆旅,衣囊俱无。有请大索,侍御不许。召至前,果能江右土语。手持一石如水晶,可七寸许,举之案上,上下前后物物入镜中,照极毛芥。又持一金镂小函,中有经卷,乌楮绿字,如般若语,览毕则字飞。愿献此二者,侍御却而遣之,明日遂不复见。(平湖《沈长水先生集》)
宋氏乌巢:
兰溪山何宋氏,乌巢于樟,其鸣似云:何相传树应越州。有男子探巢得千金。谓越州者,绍兴也。因贾绍兴,投逆旅,解装饭于市,且纵步,忘逆旅姓氏,失其处,仅腰微赀而返。则乌啼如初,仍探之,得大镪五十金。上有字:「此金赠与送金人。」男子又持往绍兴。来年余矣,值旧逆旅,出其故囊。男子曰:「此天以赐若,吾自有五十金也。」备道其事,缔好致富。(首行疑有误)
豕言:
仁和桥司镇,村人畜豕,将召屠,令妻饲其余豕。忽闻人语声,察之一作徽人音,一作萧山音,一作松江音。妻惊却,告其夫。夫走听果然,其家亦亡恙。
瘗孩复苏:
泽州原天顺,八岁被市人殴死,讼官验瘗数日,有狼衔出,仍活。
鸡子中鱼:
嘉兴项氏口家,剖鸡子,中有鱼,跃于地,忽不见。
鹊衔兑马:
云南黑井盐课提举司,灶三百五十三丁,每丁带耗费,月纳银三两八钱一分九厘。司官婪甚,每丁加一兑马,重三钱一分八厘,上官不问。万历六年,新安汪云秀来提举,如前例。忽一鹊衔兑马飞去,复置一马又衔去。云秀惧而欲裁之,僚吏不可。因循半载,事发抵罪。
天书:
崇祯丙子,西安县市人王氏忽雷雨中偶触产室,雷雨遂霁。阶上有天书「二子不孝,他日重治」八字。似行书,径二尺余,似以积沙成之,涤不能去,顷之自灭。
象山妖异:
嘉靖三十七年三月,有妖祟六人,一老妪,四为媳,一为女,至邑之梁氏托宿。举家俱所见,惟一幼子妇见而迓之,相与叙礼,延入内室,问答唧唧有声。供茶毕,妇启曰:「尊客宅居何处?」老妪答曰:「家居不远,世与宅上有旧戚。今岁各当遣女,翁往嘉苏贸物,家乏主,特来相倚。」妇唯唯,备告于姑,姑疑妇为崇所惑,具牲醴赛之。老妪等怒,责之曰:「事急依人,吾非鬼祟为祸者,何以生物食我!」令妇热而进之,盘盂尽空。夜邀妇同宿,无异生人。如此者半月余,始去。既而人诘其妇,云老妪虽耄,而容仪修洁不凡,其妇女数人则世间所绝见者,竟不知其为何怪云。
隆庆二年九月五日申时,有红鹰将叶明家十岁儿自东门攫至天字号观风亭上。其父急祷赵元帅,奔追获归。及询其故,儿荷赵元帅铁简击鹰,始得活。
万历三十年五月二十二日,县城中妙华堂忽有异人胸背各悬一镜,手执红棍,肩负红袱,儿童争视之,遂化青烟而去。(以上俱《象山县志》)
阳武泣声:
嘉靖三十二年三月,阳武县西北门外,白昼无人,闻有如悲泣状,凡三日。时云鬼哭。是岁河溢,其旁厉坛,冲漂朽棺枯骨不计其数。(《阳武县志》)
雷神书:
万历十五年六月,获嘉辛丰里人王好仁妻帅氏抱儿乳哺,忽雷震死,所存仅皮,骼胔辄消尽。儿无恙也,皮有雷神书二行,乡人莫识。
业赘
沐英:
沐英祖籍饶州乐平县,李姓,先墓在大汾潭。洪武二十八年,沐春乞遣将代镇,亲诣乐平致祭。八月进封春黔国公,不许擅离。
兰溪金训道口口云,沐英祖徽州绩溪人,专棹舟。岁莫值地师失路求渡,因问其沦落状,闵之,留于家。春初雪,地师偶步,奇其地。归问沐氏,曰:「此族人某山也,若得之易之耳。吾屋三间彼欲之,索直三百金,故不果。如售屋,则山归我矣。」于是成券,果得山,且为择葬,瞩曰:「行当有大祸,愿不发也。」寻争渡毙人,戍定远。
徐达:
徐中山祖在丰城同曹水南向,曰「二八居士墓」。
中山王墓在钟山,不封土,云细竹下即是。像白皙而厚,面目不甚雄伟。
李文忠:
李岐阳墓规制逊于中山,石马一,存其左蔓草间,尚未毕工。
替身出家:
本朝自太子诸王降生,俱剃度幼童替身出家,不知何所缘起,意者沿故元遗俗也。(《野获编》)
翰林官:
翰林叙衔在官下,元时即然。他官品在官上,词林称阁臣「堂翁老先生」。阁臣不论首次俱绶,翰林学士班佥都御史上,出道双棍,值政府不避。讲读学士班佥都御史下祭酒上。日讲官软靴短衣,便于洪对。展书官短衣跽御案西,大司礼立案左,先展书,以案高,展书官不便也。
良乡带:
京官俱绣服,惟行人司在京青素角带。出至良乡易补服银带,号「良乡带」。
御枪:
高皇帝御枪二,藏南京午门楼上。大者几盈握,修可丈六尺。小者修杀四之一,围杀亦如之,盖马矟也。
多学:
平凉华亭县多学,洪武间监察御史,巡按山东,其子孙改为党氏。
从征日记:
巢县俞通源,初以亲军宿卫,出入行间,终巩昌卫指挥使,世袭,年六十二。着《从征日记》四帙,藏于家,未刻,述国初事异于常闻。山阴朱燮元备兵陇右,得录本,今佚。
僧道不衣绫罗:
洪武二十八年正月,校尉赖谦见神乐观道士陈(丑)道衣青纻丝袄子,在街上执之。以僧道止许穿绸绢,不许穿绫罗也。有旨以神乐观乐舞生释之,予两匹官绢压惊。
镇海卫指挥:
常遇春幕客上官口,专掌书记。遇春薨,上思及上官氏,召其二子入,分姓。上口授镇海卫指挥,官口授山西口卫指挥。
又常遇春红旗千总薛口,从征陈友谅,以三百人受围。上高望救出之,薛首已陨,犹执红旗不仆。上拍其背曰「好儿子,甚苦」,始仆。(常熟许子洽记)
蒲寿庚子孙:
太祖禁泉人蒲寿庚子孙世不得齿于士,盖罪其先世导元倾宋也。宋端宗至泉州,招抚使蒲寿庚来谒,张世杰分淮兵二千五百人,命寿庚将海舟以从。寿庚闭城门拒命,与州司马田真子上表降元,帝遂如潮州。
绿帻:
蔡邕《独断》云,汉武帝幸馆陶公主家,召见董偃,偃着青褠绿帻。按明制,绿帧最贱,系教坊人所戴。或董偃本卖珠儿,从其贱也。
叶好文留犊:
洪武五年,山西叶好文任交河令,治行为时第一,升知定州。初以一牛驾车,抵任后产一犊,比去任,留犊与民。
徐呆厮:
洪武间,指挥徐呆厮出兵河套,地名梧桐树。一日午间,有大星坠于河中,火发延岸上营中,军有伤者。后徐氏父子以事被诛,果徐氏独应之也?抑别有所应而不知耶?
敕主薄:
洪武十一年三月二十九日,敕闻喜县主薄祁伯祥曰:县属府州,于民为切近。必得上循国法、下悉民情、长于抚字者以任佐贰之职。祁伯祥今授将仕郎、平阳府解州闻喜县主薄。尔尚恪尽乃心,使政平讼理,民安物阜,斯为称职矣。尔其懋哉。
丧麻:
丧服用麻布,取其贱恶,古未有棉布也。棉布始自汉,北方麻布贵,棉布贱。又丧家虽隆冬必以麻,非礼也。
畲客:
盘瓠之余,错处于虔漳潮之间,以盘蓝雷为姓,汀人呼为藩蓝篓、藩篮篓,汀人称之曰畲客。
学录直讲:
国初,上幸太学。学录象山应元征进讲《大学·平天下章》,赐锦衣白金。
黄麟题联:
「日月光天德,山河壮帝居」。相传解学士题殿门者,非也。洪武中,莆田黄麟伯厚,以文学荐对大廷,称旨,赐第一人,授翰林应奉。冬至,祀圜丘,御制门联云"大明日月光天德,洪武山河壮帝居」。麟佯狂踢仆之,上怒。麟奏曰:「此陈后主句,天朝效之,不既羞乎?」上曰:「尔便易之」。麟口占曰:「乾坤一统归洪武,日月双轮照大明。」上称善。
六鳌县误:
俞宪《登科考》:弘治己未科三甲进士林文焕,福建六鳌县人。按漳浦县二十三都立镇海卫,辖陆鳌、玄锺、铜山三千户所,则县字误也。又《海宁县志》:永乐十二年贡生沈常,铜洒县丞。今铜洒县无考。
胭脂匠:
宋元来胭脂匠,其法黄蜡火化注水中,澄数次,绝无渣滓方用。远近无能造者,日货十数金。后为仆人传方,始广有焉。(《安阳张氏风范》)
南京不打五更:
宋时大内五更绝,梆鼓遍作,谓之「虾蟆更」,以禁开而百官入,所谓「六更」也。
明初南京不打五更,云太祖常梦人求还地,许之五更头,遂迟其刻。
外道留敕:
往时布按二司如提学备兵屯盐分守分巡,俱不缴敕,得传其子孙。近例事竣始缴。(郭子章《蜀草》)
崖山纪功石刻:
元张弘范崖山《纪功石刻》,题灭宋年月。明广州守闽县林洋改刻曰「宋太傅枢密院使张世杰死节于此」。
成化中,广东提学佥事、晋江赵瑶诗:「忍夺中华与外夷,乾坤回首不胜悲。镌功勒石张弘范,不是胡儿是汉儿。」
伪夏陵宫:
宁夏贺兰山之东,数冢累累然,即伪夏所谓嘉裕诸陵是也。其制度仿巩县宋陵而作。人有掘之者,无物。
贺兰山崖壁险峭,延亘五百余里,上有颓寺百余并夏人故宫遗址。自来为居人畋猎樵牧之场,弘治八年始禁之。(以上俱《宁夏镇志》)
宁夏镇大城,宋景德间赵德明内附,迁兴州,即今城也。周十八里,高三丈六尺,池深二丈,广十丈,城楼六,角楼四。壮丽雄伟,可容千人。韦州在灵州城南四十里,蠡山城西二十里。
库喝:
延安宜川县西北,川南为汉,北为蕃。蕃通汉人,以香火为库喝。
邢冕:
新野邢冕,洪武初进士,除江宁主薄。励志清苦,妇张氏躬执杵爨。太祖微行,至其宅亲见。翌日朝召冕出班加赏,因开其军伍。
乘马石:
北人门外俱列乘马石。《战国策》赵武灵王云"践石以上」者,今同。
尺:
周一尺,当今浙尺八寸,当织染所钦降金星牙尺六寸四分。
知县本贯:
《金华府志》:永康知县吕兼明、吕文燧,俱本县人。《仙居县志》:洪武四年邑人任继先除仙居知县。时法令严峻,继先畏之,六年归隐于下黄。其教职任本贯颇多,不载。
获嘉麦秋:
获嘉县麦秋时,男子樵麦中野,以网包盛之。毋论乡城妇女及邻境老幼,率尾樵者后,竞拾遗穗,多获者至斗计,莫禁也。独从网包中探取谓之抱包,即甚少,立见谇语。此大有古风,盖诗人所谓「寡妇之利者」,此也。
实录:
高庙实录一百八十四卷,诸臣列传特详。文庙实录一百三十卷,载诸臣字里科甲转历如由状略。见其为文,善者无大褒,恶者无深贬,而劝惩之意亡。
漕艘:
相传国初漕艘,太祖命焚其一,秤得铁钉若干。按宋许元初为发运判官,舟多报破钉,鞫之数,盖陷于木中不得称盘,故可以为奸。一日元至舡场,命拽新造之舟纵火焚之,火过取其钉鞫称之,比所破财十分之一,自是立为定额。
苏松田额:
苏州各属田土九万二千九百五十九顷五十亩五分三厘,秋粮米二百三万八千三百二十三石五升一合七勺。松江各属田土四万二千四百七十七顷二亩三分八厘,秋粮米九十三万九千二百二十六石二斗三升二合七勺。
潘阳三使日本:
浦城潘阳三使日本。永乐中以行人出使日本,回献《德化书》。《永乐大典》成,升礼部郎中,转鸿胪少卿,再使日本,还升江西参政,落职。洪熙初起南兵部主事,宣德间复除鸿胪少卿,复使日本。
张泌:
永乐初,光禄寺卿颍州张泌最被宠遇。清江彭铭以画名,上命绘泌像。开面方具,亟命取视之,赏其肖似,首肯至再。今其家藏有赐像,并角端图。(《颍州志》)
状元母:
马驿母卓氏,李骐嫡母叶氏先亡,继母黄氏,俱封安人。
御史乘骡:
旧制,御史陆路止乘骡。宣德十年九月壬辰,行在兵科给事中朱纯言,巡按边方或遇警,与总兵镇守等官会议,不免迟误,乞予马匹,以便其行。从之。
经筵:
凡天子初御经筵,例阁臣二员进讲,并《大学》首章,或《易》、或《尚书》之首条。
审录:
凡内臣曾奉命审录者,墓辄画壁写像南向,法司堂官隅侍,御史与曹郎引囚听讯,以为荣观。
声锺:
本朝帝后初丧,每寺各声锺三万杵。
学魁:
凡儒学辄书「魁」字。庐陵县学明伦堂前刻宋文天祥所书魁字,方广丈余。
安南试录:
安南试录四场:制义、论、策、诗赋。
展书官:
程伊川先生《论经筵第三箚子贴黄》:窃闻讲官在御案旁以手指书,所以不坐,欲乞遣一人指书,讲官稍远御案坐讲。按本朝经筵日讲俱有展书官,又司礼监内臣持牙签指讲处。
北狩:
大同曹安家有巨几一座,英宗北狩还时所御也。舁此至阳和,总兵曹安易以舆,留几于家。
王越:
潘城威宁伯王越,父邑掾也。年七八岁,值县丁祭,见笼兔者,因窥兔,兔逸。时越称神童,县官责以诗。矢口曰:「我今放汝上广寒,慎弗遗迹到人间。殷懃寄与嫦娥信,丹桂留枝待我攀。」
鄞县屠中丞大山子本畯,作中丞年谱,某月日访故威宁伯王越于山中,即日遁去。夫襄毅讣闻,遣余姚王伯安治葬,今日蝉脱羽化,虽未及赤松,视韩擒虎之为阎罗多矣。闻襄毅薨后,或遇之于太山。后其孙往太山迹之,晚遇老人指曰,去此不远,从灯竿下往可也。望灯竭蹶良久,夜半抵家矣。则向之老人,盖即襄毅也。
万历中醒神翁诡王越,又天启初方士诡罗洪先。燕齐怪诞之习,岂足信乎?崇祯时,术者某游燕齐,有壮色,捧茗瓯者子也。反白首,谓不好道易老。或伺之,则白首者父耳。
董朴:
麻城董损斋(朴)少鲁纯,日不能数行。邻人惜之,语其父曰:「郎君不慧,奈何苦之,曷不令牧耶?」父忿之,命工画牧竖于座右。苦志力学,比长而慧,登成化甲辰进士,终江西布政司口参政。
杨守陈金坡稿:
鄞县杨文懿守陈《金坡稿》中,《无锡华孺人墓表》口志。又言孺人卒时,其族谓孺人之行备矣,盖节以一惠,而以贤孝称之,于是志之。书题与为传者皆如之,独予不能从。盖节以一惠者,周人之谥法也。在《礼》生无爵,则死无谥。爵为大夫是也。鲁庄公诔县贲父,《檀弓》载之。曰士之有诔自此始,记失礼之由也。后世士而私谥,若陈文范、陶靖节,君子犹或议之,而况妇人乎?妇人从夫之爵而已。谥惟后、夫人得之,虽大夫之妻未闻有谥,而况士民之妇乎?然则族称妇人而节以一惠,过矣,宜予之不从也。
陆氏占产:
鄞人张瑄总督漕运时,常席卧邮舍,语侍吏曰,若等有异闻乎?吏曰,里中陆氏奸而横,侵其邻郑氏,尽其产,撤其居,立园宅,所余惟嘉树一本。陆氏晚得子而喑,数岁游于庭,忽指树曰:「树乎,尔犹在耶?」家人大惊。已而复喑不语,间诱之不出声。稍长,荒淫戏傲,靡所不为,家罄乃死。(张文定《环碧堂集》)
端宏名宦:
当涂端廷赦,巡按两浙。其大父宏,故浙左辖,诸生议举名宦。杭州守娄志德曰:「此厚道也。顾其孙将以巡方至,而吾侪举之,如公论何?行俟去后图之。」及去竟寝。(《杭州府志》)
崇祯丁丑,闽县陈瑄守嘉兴。其大父日休以贡士司谕海宁,在万历初。事远声杳,诸生追祠之名宦。此与端宏事正类,时无娄守,见古今人相去多矣。又天启中,潘汝祯抚浙。潘旧令瑞安,及瑞安令来谒,问吾旧祠何如?令出不意,强对曰:「小民感佩,庙貌日虔。」出语人曰:「旧祠不知在何所,今惟有重创耳。」
应声病:
弘治间,杭人裴师召颇有文行。一日腹语事颇验,师召耻之,数月不出。遇山东人言其实,其人曰:「向病此求死,道见异草即拾之。忽值一草,腹语之勿食,吾竟吞之,物即洞下而愈。」遂觅草得之南高峰,将食,果腹止之。食刻许,腹雷鸣,下大虫如矢,状如蛇,疾良已。(《杭州府志》)
冯盖斋给谏,每发言腹中辄有声应之,遂告病,卜居南京。杨守极用小蓝煎水饮之,即吐其虫。(《金陵琐事》)
先辈书刺:
弘治间,邑人祝虚斋(萃)以主事佐治吴淞水利。华亭侍郎顾清来刺,云"辱与顾清拜」。单刺,博二寸,纵四寸,字大如指,微黄,有花影。又虚斋寄人书亦黄折,柬式如前,面有花纹。二事并目睹。又嘉靖间许给事相卿寄弟书,直名「十弟」、「相卿」。
武宗微行:
应天金明府应祥,家长干里。武宗南巡,值迎春日微行,见其家大树集乌,突入而弹之。诸臣皆微服以从。
朱氏书问:
宝应《朱氏家乘》有《书问录》,载正嘉间友人所遗凌溪、射陂两先生书。称号连牍,不作零柬。如杨一清自名「石淙病叟一清拜,升之先生道契」,盖先辈也。景前溪司成,竟称「赐顿首凌溪先生年大执事。」今荐绅通问,名刺尺牍外,又有骈启,万历末骈启外又小启,其词略简,凡三副楮,一全简,浮饰之极。士大夫专觅人供应,如百函并发。刘穆之直当疲死,何暇理他务耶!
新城王氏:
山东新城王氏,先世有王叟,与其妪力田,稍自给。有贫措大夜盗其廪,扼其吭而烛之,故某斋长也。怜之曰:「勉旃,勉旃,吾夫妇终不暴君之短。」因出黄粱与之,人无知也。
新城王氏上世祖鳏居。一日天大晦冥,良久既霁,于尘坌中得一好女子,年十八九。云外国人也,乘车遇风,忽然飘坠,遂为夫妇。今王氏百年科名,贵盛无比。(谢肇淛《五杂俎》)
《金史》有国子学斋长,予少时犹见广文呼廪生曰「斋长」。
字说:
嘉靖前,诸公文集多有某人字说,盖犹行冠礼也,故以字重。其后虽渊儒硕学,见之字说者寥寥。古道陵夷,亦其一端。
原洁:
胙城原洁,成化辛丑进士,历官户部郎中。督饷大同,以羡余还所司,忌者以药瘖其音,因致仕,蔬布以终。
林济民:
汝阳林济民,弱冠时母病笃,命娶妇,入门而母卒。济民哀毁逾礼,葬庐于墓,服阕始合卺,乡里称之。成化丙午乡荐,教谕漳浦,以身率人,升赣榆知县。
密箴:
晋江蔡清《密箴》:欲为一世经纶事,止熟数篇紧要书。口格天之功,兴于衽席;溺身之悔,误于词章。
虎枕铭:
江西左布政使岳池冯驯,正德二年进士,尝任兴化知府。作「虎枕铭」。太守抵方壶,适多警,虎三日两授首,鼠狗足评乎?太守征其方之将,请裁髅作枕,而寝其鞹。铭曰:非尔髅吾何枕?非尔鞹吾何寝?起视海岱,吾安吾朕。(中疑有误)
余祎令箴:
鄱阳余祎,正德口口贡士,任清流知县,升建宁府同知,寻卒,清流人立去思碑于东门。其作《令箴》曰:先王制爵,子男同位。嬴秦变法,县邑是设。千室其民,百里其地。上应天皇,下分王治。孔门称口,路勇求艺。汉室传贤,循良岂弟。卓彼先觉,犹或难之。抑余何人,而忝职斯。坐堂鸣琴,盛德无为。德既不足,劳瘁奚辞?片言折狱,至明所推。明既不逮,详慎是宜。抚字之实,恻怛至诚。赫赫洋洋,得非虚声。
薛天华左戒右箴:
广东右布政使晋江薛大华作《左戒》曰:毋通要路书,以务养节,则俯仰不渎。毋预尘纷事,以务养寂,则外内不扰。毋徇末俗态,以务养高,则志行不羞。毋受非礼馈,以务养廉,则彼己不失。毋妄结宾从,以务养交,则戚党不弃而善汇集。毋苟出言语,以务养德,则静操不爽而口过息。毋逐恋嗜好,以务养神,则和倪不伐而天气全。毋厌薄迟钝,以务养量,则机心不炽而真性得。毋讥讪世短,以务养福,则不忮人以见直而鬼责消。毋虚邀时誉,以务善诚,则不恕己以见贤而潜德进。毋妒嫉隽能,以务养才,则不设阱以诬善而有奖籍之功。毋欣羡汰靡,以务养啬,则不竞侈以蠹俗而有由礼之渐作。《右箴》曰:遇暴上,思以礼临之,则不可犯。临顽民,思以仁悟之,则不可仇。御群小,思以严远之,则不起侮。统列属,思以正率之,则不伤威。寮友有过,思隐规而公掩之,则忠不失厚。庶民有议,思修静而密弭之,则谤不至丛。受纤介之私,思以欺君为惧,则勤公益至。叨一分之禄,思以报主为心,则举职益谨。怨者人所易愠,思精白以任之,则廷有分谤之士。难者人所易避,思口质以徇之,则朝有仗义之臣。即有口喜,思畏义以制之,则无佚实之赏。设有暴怒,思观理以忘之,则无溢法之罚。
易刻:
伏羲氏八卦,象各三画,三代因而重之为六十四卦。文王命名作彖,周公作爻,孔子十翼,说叙杂彖传象传系词文言也。宋朱元晦始定今易,爻次彖,象次爻,文言次乾坤,分上下篇,终系词说叙杂传。国初易刻今程子《易传》朱子《本义》。成化口,奉化教谕成矩单刻《本义》,今遵之。
张孟元:
安阳张孟元,天顺乙卯贡士,终南京职方郎中。孟元还里,徒行访人,不敢乘马。云城中冠带乘马者,自廉使贾公迎凭始。副使马公卿劝乃翁乘轿,曰宁步行,不取人耻。(《张氏风范》)
祠广文:
广文例不祠,而崔后渠《洹词》有《威县重修陈教谕祠记》云,陈子名燧,莆田人,成化丙午以诗来教授。着讲义,日励士师圣贤,却其束修之问。凡四年,迁教国子云云。
十老会:
弘治初,夏邑有十老会。参政金酝,副使杨德,知县刘恭、朱鉴、刘铨,县丞刘安,教谕闪贤,口官朱理,医官王淳,口官徐铭威,每会奕棋弹琴赋诗,时形图绘。(《夏邑县志》)
女饰:
弘治正德初,良家耻类娼妓。自刘长史更仰心髻效之,渐渐因袭,士大夫不能止。近时冶容,尤胜于妓,不能辨焉,风俗之衰也。(安阳《张氏风范》)
犒市:
北边犒贡胡,茶一斤直六金,布一匹直四金,缎纻直三十金。
太仆市马专给京军,互市马给边。凡官市皆驽,骏足必私买。
总督体统:
藩宪见巡抚都御史有常仪。自韩雍总督两广,极威重,三司官至庭跽伏谒,唐珣继之,仍其礼。左布政龙溪林同曰:「公昔为福州府守,且长揖上官,况方伯耶?」亦长揖,珣不怿。以事挫之,不为动。云南三天子:云南人谓沐国公「中天子」,抚台「东天子」,按台「西天子」,以公署相次也。土人尊其土司多称天子,或呈守令云"天子爷」、「千岁爷」,夷习如此。昔田州岑猛,播州杨应龙,上官辄责其帝制,亦拘于汉法,未谙其俗也。华亭包尔庚守罗定州,有投牒云"千岁爷」,杖而遣之。
香税:
泰安州泰山碧霞元君祠,均州太和山真武祠,俱官征香税给诸司俸。涿州娘娘庙亦有税。
北新关税:
宋黄震东发志《提干赵宗英墓》云,淳佑九年秋,予始居行都北新关税,田君穆骚人也云云。观此,今杭州城北新关税虽始成化时,南宋亦有之矣。
武庙赐诗:
武庙南巡至镇江,幸杨一清第,作七言绝句,见《车驾三幸录》。又王九思作《刑部左侍郎咸宁张鸾墓志》云,戊辰三月廷试进士,充读卷官。是时纂修《资治通鉴》成,得赐,又御制《写怀》、《回文》诸诗。
朝仪:
外吏入观,春正月天子郊祀毕,越旬日,御奉天门视朝,诸司始奏事。方岳守令咸趋御桥南跽,免冠俛伏待罪。刑部尚书率左右侍郎上御街北,跽读弹文。继而科道皆有弹文,各推老成一人,北面跽读。大意言方岳守令等若弗能事事,宜寘之法,以示惩劝。天子咸口出德音,特宥之,以勉图后效。于是各顿首谢,呼万岁,出。翌日早,具公服谢午门外,然后吏部以黜陟上阁闻。
御史出差,以都察院题定。命下之日,必两人并跽,传制云"东边的起去」,盖国初台班听特主。今虽题定,犹徇其例。外官候吏部注选考科,堂吏曰「进士官打躬,举人官不许打躬。」于是,乙榜闻之深自色沮。此例或起嘉靖间,意以前科贡掾史并用,何轩轾乃尔。又吏部直房有坐杌,止坐甲榜。如乙榜群集,一甲榜至,并起避,不且班役呵之矣。
行人司藏书:
翰林院、国子监虽藏书,俱不及行人司。以行人出使,例携书归,各输公署。
萨琦变俗:
闽县侍郎萨琦廷圭,上世色目人。至侍郎丧葬遵朱文公礼,变其俗。
观场儒士:
嘉隆前,学使临场大考诸生,又大考儒士,录之入闱,不售,得附学。其不愿者弃去,故人称「观场儒士」。万历犹大考儒士,然鲜中弃者,后大考儒士绝矣。
古醋:
延平府城东北报国寺,五代唐时建。初开山僧尝留醋一缶,经数百年色味不变。
酒:
桑落酒,秦人讹桑为丧,改称秦酒。徐宗伯学谟曰:「予忆十五年前,京师贵人席最珍丧落酒,当是时已多避忌,亦未闻避桑作何称者。而今秦酒之名,为俑者谁哉?痛乎人情,盖习软媚,世江河下矣。且桑落酒名极雅,本无所触犯,而且易之,又何有于他事哉!可发一噱。」(《海隅集》)
琼州人酝酒不用曲蘖。有木曰严树,捣其皮叶,浸以清水,以粳酿和之,或取石榴叶花酿酝之,数日成酒,能醉人。
杜进:
嘉靖初,临颖杜宏任九江通判。于三年夏四月朔,见两头蛇不杀,曰修短岂彼尸之哉。越十四日疾卒。见崔后渠《墓志》中。
陈紫峰论学:
晋江陈紫峰先生琛,子思献,蔡文庄高第也。官南京吏部考功郎中,归养母,起历贵州、江西提学佥事,并不赴。西方从学甚众。其言曰:道一也,无高深大小显微远近精粗常变同异。自吾人所见,则有高深大小显微远近精粗常变之殊,此所以有难知易知,有可以语有不可以语。苟能一日豁然,则刚风上抟不为高,南极下入不为深。茫茫载地不为大,涓涓穿石不为小,鬼神屈伸往来不为微,草木荣悴开落不为显,经济乎四海九州岛不为远,致慎乎阖门衽席不为近,圣贤制礼作乐之本不为精,童子洒扫应对之节不为粗,周公诛兄不为不弟,石碏杀子不为不慈,大禹之家传不为德衰于尧舜,汤武之放伐不为得罪于夷齐,陆象山之主静不为枯寂,朱晦翁之分析不为破碎,周濂溪专受太极于二程不为私学,二程不授太极于诸子不为吝教。盖太极浑然,事事物物无不各具。吾人耳目所见有常有不常,心思所测有得有不得,此高深大小显微远近精粗常变异同所繇分。而学者之进入,不容无难易。教者之指引,不容无差等也。
陈祠仆像:
丹阳宋陈少阳(东)先生祠,铁铸汪伯彦、黄潜善赤体跽庭下,长可三四尺,泥苔灭膝,推不可动。嘉靖戊戌,南安郑普以无锡令为南户部郎。舟泊祠下,登堂瞻拜毕,守祠者出纸笔求联句。普题云:「一片忠肝,千古纲常可托;荒庭虏膝,平生富贵何为?」二像应笔而仆,头抵顽石,石为断。时张黄门选,黄二守希雍在焉,咸骇异之。
劣考称师:
洪侍郎朝选督学四川,寘大宁谭启劣等。启登嘉靖壬戌进士,知晋江县,至则修弟子礼甚恭。后巡抚劳堪诬执朝选按察司狱,启时正为副使,叹曰:「吾师被构,吾不能救,而尚仕哉?」即解组归。
相国父不祀乡贤:
晋江王遵严先生作《同安杨宪副逢春墓志铭》云,在昆山邑有故相,尝欲奉其父祀于乡贤祠,邑子论有异同,君持之,故相滋不悦。按故相则顾文康鼎臣也,位极鼎轴,乡议难徇。今半纶崛起,辄靡然趋之。万历中,钱塘机户傅时冒锦衣百户,其先人某祀乡贤,时败,追夺。崇祯中,吾宁吴中彦先以布衣纳赀武英殿中书舍人,其大父璧故赠御史,亦祀乡贤,中彦败,追夺。二赠君虽未丛垢,然瞽宗之祭,政自宜慎。
方太古:
王阳明先生过钱塘,山人兰溪方太古享之脱粟野簌,明日阳明报如山人。方曰:「野人为野人固当,公彻侯而野具,得毋非情耶?」阳明为笑谢。
胡僖神助:
兰溪胡副使僖,性恶杀生。嘉靖口省试,寓潘氏园,群蚁数十万聚于室,童子欲火之,胡不忍,徙于他所。暨入棘,三书义至乙夜而就,蚁戢戢笔端不可逐。久之始别构四经义,思忽坌涌如泉注,蚁亦绝不见,遂高荐。主司谓公四经义殆神助也。
詹杰:
休宁詹杰松山,年八十二,属末疾。晨有黄冠叩门曰:「吾欲游白岳,愿一见而翁。」杰见之,则曰:「吾有药可以益之子七龄,而子未能服也。」命取盂水置案,出瓢中末少许内之水,忽涌热,凡百余沸,而药自团为二,如梧桐子颗,抟之坚于石。复盂之,曰扃家庙七日而发也。赠以一缗钱二袭衣,不受,出中门忽不见。满七日启扃,则异香袭鼻,水半耗矣。将服之,疑其非常,复扃之。后十余日疾大发,更启药失矣。
季宗道:
常熟西门内虞山言子游墓,或嘉靖时明府季宗道瘗鹤。以子游土人,不可无抔土,故饰之。
言子游婿申详,同子游子口仕卫。(以上俱许子洽说)
藏金变石:
诸暨骆增锄山中,得大镪可五十金,镌有字。方晨卧,见四人奔,语曰「非尔物也。」问所归,曰「汝兄物也。」时兄对寝,急授其兄,兄亦枕卧。明晨兄弟谋禳于神,视金色渐变如石,其字如藓。以示市人,犹大镪也。
三过郧阳:
泰州徐蕃孙女适沈良才,徐沈并郧阳巡抚。从大父、从父、从夫,凡三至郧阳。父嵩,湖北按察副使、都御史。
王恩民弃妖书:
云南临安王得民买屋城外,庭凿鱼池三尺许,起石版有小方塘,四周砖甃,一小几,几上有书一小册,开视兵书也。末载采战、引魂二方,得民试之殊效。其引魂方,于妇人则咒一物与食,其妇夜即至,于女子则得其生时咒之,无不验。其弟诸生恩民,借阅溺之。恩民戊辰进士,位中丞,人谓弃此书之功也。
盛端明同邻:
广东揭阳盛尚书端明起宅,邻人质成。辞曰:「我先世旧邻,一旦舍我去,何所称兄弟乎?」
曾氏谱:
嘉靖初山东曾氏,口合谱江西过杭州,宿仁和严氏,疾卒。严氏得其谱,改冒曾。今立先贤曾子祠。
庆成王百子误:
晋府庆成王锺鉴,子四十四,长子(奇浈)袭封外,一早夭,二废庶人,余四十人封镇国将军。女四十九人,孙百六十三人,曾孙五百十人,见《玉牒》。王元美《皇明盛事》述云"庆成王百字」,误也。锺镒谥温穆,《献征录》误端顺王奇浈。
张太宰逊弟:
仁和张元洲(瀚),其弟濂先发解登第。尝赴人席,时辈群向濂揖,元洲笑曰「舍弟年长。」又元洲妇初怒其以斥场屋,未免室谪,元洲走灵隐寺僧舍,倦卧一榻。时僧新没,方接散无费,故其徒暂出,而元洲不知也。须臾鬼入视,呼曰「此人乃张天官耳」。
故宦优免:
华亭顾文僖宗伯(渍)曰,乡先辈任公勉之没,未葬,里长编其子弘为养马夫。教授张公以白太守上虞叶公冕,叶大书榜于门曰:「今后均徭,故官子孙一例优免。」
严世蕃养子:
严世蕃,分宜相嵩之螟蛉子。见赵时春作《王与龄行状》。
总兵挞知县:
嘉靖丁酉,梁震为陕西总兵,之平凉迎刘都督。知县王诩素廉能,谒惟长揖,震棰之二十。诸学生哄与震辨,震纵僮搏之,各毁发败面。(《平凉府志》)
骆文盛:
嘉靖辛丑,编修武康骆文盛分考礼闱。其从兄孝廉锦以屡困公交车,欲编修免入,庶得应试。编修不听,锦引避,恚甚,寻卒于家。勉其子力学,安知后人不词林也。锦孙从宇,万历甲辰进士,历南京礼部尚书。
张烈:
华亭张烈,官都水主事。微时作《三字铭》:不能诈,宁守之以直。惟其然,故无悖于德。不能谄,宁守之以贞。惟其然,故无伤于诚。不能贪,宁守之以廉。唯其然,故无愧于天。(宝日堂)
张二郎辞官赏:
上海张二郎,勇戆善泅水。嘉靖末,太守方廉募之侦倭斩级,赏银寄库,支酒食。事平录功,世百户,赐官妓。并辞不受,行乞宿岳庙。廉后抚吴,召予库釜,仍辞,以乞终。(《上海县志》)
功成不受赏,长揖大将军。如张二郎鹑结乞食,尤奇。
金杰弃官:
嘉靖戊午,江宁令兰溪金杰由贡生,性恬澹持正,不事鞭朴,裁省供亿,致忤上官。任半载,一夕谒上官,授吏以印,竟去,不知所适。家人号泣,仓皇而归。后闻隐九华山学仙。(《江宁县志》)
张承:
安阳张承伊嗣,教谕南宫。善诗,与卢柟、谢榛善,所著《石湖集》。柟尝题四溟书舍云,石湖诗如苍山老人,奇丰峻骨。四溟诗如金闺冶妇,杂缯错锦。张承曰,丁巳余教谕魏县,卢仲木写诗,余告以词画俱弱;戊午与谢子献写诗,予讶词画更弱。呜呼!岂知二兆为死之兆,前言为仲木之绝笔也哉?
孙思聪:
嘉靖四十五年春,甘露降项城县,典史孙思聪宅槐树甘香殊常,未几思聪卒于官。
东洋行县:
福建东洋行县,在宁德县十五都。嘉靖辛酉倭难作,东洋民乘乱恣掠。以其地僻民顽,设一县。县令林时芳,申建行县于周墩,分主簿一员驻札其处,赋税就其征收。
朝鲜慕王元美汪伯玉:
朝鲜吏曹参判尹根寿子固,同子进士昭,至京云:「小邦极慕王元美汪伯玉集,即童子皆能授读。」随有诗怀两先生云:「大海雄文回紫澜,齐盟狎主有新安。平生空抱投鞭愿,怅望南云不可攀。」
十友:
武康编修骆文盛《两溪书》款山寺十友:苍髯翁(松),抱节君(竹),冰雪主人(梅),晚香居士(菊),怀素子(水仙),碧菜道人(菖蒲),秋江逸客(木芙蓉),月露主人(梧桐),幽芳处士(兰),云华仙(莲)。嘉善钱塞庵相国(士升)传十友:茶醒友,鸥闲友,雪洁友,菊贞友,石介友,松高友,兰芳友,香清友,竹篆友。(其一)莲花净友,蒲团禅友,麈尾谈友,柱杖老友,青毡旧友,纸帐梦友,孤鸿远友,落日西友,寒蛩吟友,枫叶红友。(其二)
田千秋葬像:
蒲州田千秋,好学善击剑。尝铸铜像,镌己名氏葬之。语人曰,使千百年以后人得之,即神仙也。
海盐烟火:
海盐人善制庭燎,元夕特盛。吾县硖石西山广福寺,有宋碑,勒名曰「监海盐县澉浦镇兼烟火公事某。」夫庭燎,细事耳,见于带衔,亦见前代综核处。
汀人善舟:
汀州九龙滩险激,舟人世居滩上,习水性也,精其业。舟人入滩,例倩最能者为护,护一舟下,反护其次者。世业亦数姓,又仅数人,誓不外传也。
贩海:
闽粤人颛贩海,今延及浙直。自太仓、崇明出洋,载淡水,人日给六瓯,泊岛亦可汲或未易泊。抵日本对马岛,或早弥岛,将至舟声三炮,岛人出迓,登货于邸主。延款一日,听岛主定直。华人多杂居者,亦好花木书籍。
王希周自刎:
嘉靖辛酉,和平知县闽县王希周莅事三月,有东坝张德杰所寓人已行,通判王佳以纵盗迫德杰死。曰以东坝人薮盗欲屠之,希周不听。夜勒开门发兵,希周度不能止,拔剑自刎,佳乃已。
吴承恩报仇:
吴江吴邦栋,大司寇讱庵公(山)之幼子,以诸兄联第,意营秋试,为怨家所讦,少年惶急,饮酖死。邦栋仲子承恩,壮而愤其事,誓必报。阴结力人某刺杀之,人无知者,数年后力人与妇诟,妇呼曰「尔不尝以吴王孙杀某氏乎?」邻人讼于官,承恩下狱,论后得释。虽事不以正,其志足矜也。
汪在前:
歙县汪在前父炎,丞平湖,忤太守徐口口,下之狱。在前以诸生视橐饘,日伏谒求解,不为礼。是年丁卯,在前举南闱,戊辰成进士,任嘉兴司理,其去橐饘时未隔岁也。太守郊迎,素好货,至是廉洁。士民传诵,为一时之奇,士固不易皮相哉。徐败官去,在前迁南京刑部主事而止。盖两相构云。
丁宾:
嘉善丁清惠(宾),嘉靖甲子乡试,隆庆辛未进士,名稍后。乡同年支大纶先登第,性矜倨。至丁所,见进士扁,曰四十名外不成进士,答曰尚有下第诸公。筮令句容,父戒之曰:「汝此行,纱帽人说好,我不信。吏巾说好,我益不信。即青衿说好,亦不信。惟瓜皮帽子说好,我乃信耳。」治句容六年,入觐。谒江陵师相于朝房,师相曰闻吏绩甚着,答曰更三年尤好,师相曰迂阔。吏部因不考选,江陵见单曰句容不当遗,选御史。
钱若赓:
鄞县钱若赓太守初乡举,家人烹鸡,失其首。及联捷,烹鸡立候,又失之。时以为异。自临江守下狱论死,家人召箕,判曰:「若要出,待天突。」果天启初释。
梁邦瑞:
驸马都尉梁邦瑞,尚穆宗永宁安公主。素患衂血,选时潸然血下。司礼冯保受贿,礼部尚书徐学谟阿其意,俾病夫进选,陷公主孀居。见通政司右参议梁子琦疏中。
丘橓遣子妇:
嘉靖庚戌进士,诸城丘侍郎橓之子早夭,嫁其妇。华亭陆给事树德问及骇之,侍郎曰:「噫!《柏舟》之咏,录于圣人。怀清之台,筑于天子。此河岳间气,可概望之人人乎?」
高仪尊师:
钱塘高仪文端相国,父业染。儿时戏污染籍,手录不遗。吾宁朱舜臣适见之,勖以力学,因受业焉。踰冠登巍科,终身事师甚谨。有苍头至朱氏稍恣,时舜臣教谕金坛卒矣,文端方大宗伯,遗书教谕子,痛自刻责。
陆树声:
华亭陆平泉先生,以侍郎予告南还。值孝廉舟竟前,其僮曰:「我相公官不止此。」陆徐呼其僮入舟,谕曰:「相公他日不为我官,但我前日曾经为相公官。」
江陵票簿:
万历初,江陵张文忠票簿,岁积寸许,旨极简切。嘉善钱塞庵史官时特汇录之,后入相,颇得其力。
刘台:
临川汤显祖,甲申见递北驿寺诗多感。故侍御刘台附题其后:「江陵罢事侍郎出,冠盖悲伤并一时。为问辽阳严谴日,几人曾作送行诗?」
汤显祖:
汤义仍举隆庆庚午乡试,以文着。乡人姜口宰宣城,万历丙子义仍过访,宿口寺,识梅鼎祚禹金,得交沈孝廉懋学,尝同课寺中。有楚客角巾葛衣通候,问里氏,曰江陵张某,今相国父行也。疑之,然不敢忤,留饮且赆焉。客辞曰,二孝廉入京,相国期一晤,意颇懃切。至期并寓燕,前客果来劝谒相国。各未决,客曰,第访我相国,自屏后觇之耳。沈独往而退,客又至,语沈曰,相国善足下文,谓福薄耳。招义仍,终不往。寻沈隽南宫,对策进士第一。义仍下第,然深服江陵之知人能下士,为语常熟许子洽云。
禁杀牛:
万历初,巡城御史杨四知禁杀牛,榜宣武门外。多回夷世业,万家鼓噪,总宪亟令收榜乃定。夫禁杀牛未为非也,群习难改,故善治者贵因势而利导,毋咈众以就功。又彬州猺人,虽窃一鸡必抵命。嘉靖末某官欲改行汉法,猺人立表倡变,太守南安陈学伊檄仍其俗,乃靖。
申其学:
日照申其学,由明经令睢宁,呈开府李世达筑城,未得决。亡何开府经其县,城且半就,惊其何自。对曰,不费官,亦不烦官。开府诘之,曰令来时,邑故多沮洳茭稿也,而务闲无事,与厮徒饱食坐卧,废弃可惜。日课之樵,久之茭稿山积,无所用。用之陶,得甓以巨万计。度为城有余,独少灰与工食,今卖茭及甓,就矣。开府太息,助米千石。再过之,楼橹具备。事在万历癸未。
王国光:
万历壬辰,前太子太保吏部尚书阳城王国光里居,有嫠妇李氏,或劝国光娶之,未行。时国光年高,亦不介意。会有他故,氏自刎。阳城令口口口故嗛国光,谓其偪胁死,实非也。巡按乔璧星疏闻,削国光籍,所树百坊俱糊名,不敢露。北人遵令如此。南人虽削籍,门额坊表如故也。钱塘太常少卿陈三谟,以江陵党削籍,又坐杀人罪城旦。其赐一品服坊,则吏科都给事中时也,至今存。
姚弘谟迎事生母:
秀水姚少宰弘谟继文,嘉靖癸丑进士。父训导口卒官,母更适。依祖母刘氏,至成立。登第后,迎母归养,克尽孝道,人方之范希文。
元辅家干:
张居正奴游守礼,(原缺二十一字)申时行奴宋九原,京卫经历,不曾仕一日,即貤封。
海瑞:
海忠介巡抚江南,华亭徐文贞(阶)家居,子仆积横,讼牒山积,谋于珥笔,并不称意。昆山某年十九,最后至,见各案俱不视,第曰扬汤止沸,不如釜底抽薪。文贞闻而善之,询其策。对曰,相公柄国久,愿假尺一之书,走长安故人足矣,勿与此曹子角胜也。即如其言,致书冯保,又贿给事嘉兴戴凤祥等,劾罢中丞,徐氏之讼熄。操缦既熟,其后凡异彼者,俱以孔方挠之。乌程董氏亦然。
周天球:
长洲周公瑕先生,师事文太史征明,设像中堂,岁祀之。万历乙未九月卒,年八十二,无子。
邵虎庵:
钱塘邵山人虎庵,善吟绘,读书山中,有隐操。郡丞新建喻枫谷(均)欲见之不得,怒夺其山。虞淳熙诗:「老作闲民不负租,不濠不涧路应迂。叩门双骑传呼急,一片红尘山已无。」按枫谷擅声艺苑,倾慕缁衣,而事同伐木,所以凿坏踰垣之寥寥也。
续吴都文:
宋季洞庭山郑虎臣,选《吴都文萃》,积四帙。虎臣即杀似道者。万历时,吴郡钱谷续《吴都文萃》凡二十帙,未付梓,今佚不存。
吴稼竳:
孝丰吴稼竳翁晋,父维岳,巡抚贵州,世称诗人。尝访仁和沈工部伯含朝焕,有「解带对山人」之句,嗛之。因谒选,授南京光禄寺典簿,迁云南口州判官,晚号玄盖山人。易箦日,命服山人之服如故,官非其志也。
严讷:
常熟严文靖相国家居,有老儒候之,谄相国曰「先生自视与孔子何如?」相国骇逊,老儒曰:「非谓道德也,第论名位。」相国曰:「宣尼仅鲁司寇,仆忝冒多矣。」老儒又曰:「老先生何如周公?」相国益骇逊,老儒曰:「当周公初造,又值流言,不如老先生作太平宰相。」又曰:「老先生何如伏羲氏?」相国骇不能答,老儒曰:「今日某卜祈伏羲氏,闻相国召,舍之而来,真过之矣。」相国大笑。
杨春元:
驸马都尉杨春元,固安人,尚荣昌长公主,极有家范,贵而能孝,富而能礼。每召客,亲视鼎俎。子光夔,锦衣卫,带俸任都督。光皋、光旦,俱锦衣都指挥使。并读书守礼,有父风。父卒于京,哀毁不胜,扶榇归葬,徒步百余里,庐墓。母丧,七日不食,衣不解带者三月,竟羸瘠而亡。
王述古笏记:
禹州王述古,万历己丑进士,官刑部员外郎。作《笏记》示归德沈相国鲤,欲于祝寿日对仗宣读,以免矿税然后起。归德不可,令述古作奏自上,述古难之。鄞县相国沈一贯改作揭进,不报。
陆平泉论风俗:
棠邑许绳斋(维新)侍郎,前守松江,问风俗于陆宗伯平原。宗伯曰无风俗,许讶之。宗伯曰:「公倡于上为风,吾侪效于下为俗,天下岂有风俗?」
彬州象裔:
万历初,贵池蔡太守言,彬州古有庳葬处,林木蓊蔚,犯即见祟,守岁祭。问之土人,云某姓为象夫人之后,及冠未替,侑祀祗役,称姑祖陵,数千年荒裔,犹叨国惠。
耿楚侗冯慕冈讲学:
或问耿楚侗先生(定向)以天命之性,先生方欲拟解,其人曰,意公自言其性耳。先生为之惧然。冯慕冈先生(维京)会友于白下,凝然相对。或曰冯公何无讲?座下曰,此人浑身是讲。
林兆恩:
莆田林兆恩,以艮背之法教人疗病,从者云集。博极群书,着《三教会编》若干卷。老得心疾,颠狂逾年乃死。今金陵有祠二,盖其徒崇奉之也。兆恩尝师作小仙。
祝世录:
江右祝世录无功,解褐当涂令。有马指挥家墙坏,见窖金甚富,相传故宋贾似道遗园也。窖衡三丈,长口十丈,深若干。事闻于官,丞尉等争往,无功独不至。后按台侈其事,上之朝,知无功不往,独荐及。
谈迁曰,吾因祝无功事而有感于近日也。崇祯壬午冬,有贾舶私贩日本,携人参值十万金,登吾宁海岸,将赴嘉兴。土人利之,告邑令刘宪模往捕之,尽收其橐,囚私贩者数人,不以闻上官。贾人诉各台,宪模报数先后多寡不一,又分参馈上官。如司理宋璜即百二十斤,实不能半。而初时捕役者干没不与焉。其贾多晋人。阳城张藐山先生时以大司农改总宪,或求先生柬浙抚董象恒为诸贾地。先生不可,曰利至十万金,势必上闻无疑也,吾不敢预点墨。已而抚按果奏上,宪模免官。前予在坐,亲聆之先生,叹服其远见,政与祝无功事同。
朱中丞误奏反诗:
朱鸿谟开府吴中时,关白多警。太仓王士騄等群习弓矢,或讦其反。搜捕手札「君实有心追季布,蓬门无计作朱家」为左据。鸿谟奏上,事下兵部。兵部口口口口口伍袁萃,告尚书石星曰:「此《拜月亭传奇》中语,何得作反案?」出坊本示之,尚书释然。
冯少墟会约:
万历丁酉十二月,长安冯少墟先生关中会约云:冠婚丧祭,当以《会典》家礼为主。至于冠礼,久已不行,尤望诸公亟倡之。士大夫于每年正月六日,各携饼果四器、酒一尊,同至公所,拜一拜再。二拜以见相答,已会申散。有年高步履不便者,公除饼果四器、酒一尊,送至其家。非不得已事,不可不到。一,彼此往拜,正用单帖。后辈于前辈用折柬,前辈用单柬答后辈。途遇前辈,下车立道左,候过方登车。一,彼此往拜,务相见,不可概以不在辞。如谈久,随便出一饼一果,不必设宴。一,彼此称呼,或字或号,不必称翁。惟后辈于前辈,仍用翁字。
梅衡湘论友:
公安袁小修(中道)客长安,以学道未契,汲汲求友。麻城梅中丞衡湘国桢寄书曰:「贯城之旁,有日中之市焉,虽无奇瑰异物,而抱所欲者各恣取以去。求友亦若是耳。公欲于物处求友,显灵宫古柏婆娑,委地作虬龙形。东便门外奈子花如锦幄,可容二十余人。晋阳庵中有唐铸观世音相,沙窝水葛道士球,顺城门守门老中官射,亦不佞数十年内所得友也。公倘欲之,便以相赠。」
朱氏世祀主司:
蕲水朱康侯,口口进士。大父方伯(衿)口口嘉靖壬子乡举,房考滁州学正全州李口口,总裁衡州知府德清蔡汝楠,监临御史绩溪胡口口。癸丑成进士,房考吏部主事泰和杨口,主考大学士华亭徐阶,侍讲学士高安敖口。康侯兄知府期至,嘉靖甲子乡举,房考承天推官绛州县口口,总裁宪副汲县潘口,监临御史长垣徐口。万历甲戌成进士,房考兵部主事昆山陈口,主考大学土全州吕调阳,侍讲学士尚昌王口。从兄口万历壬午乡举,房考武昌推官长洲褚口,总裁按察佥事上海王口,监临御史常熟钱岱。康侯举万历己酉,房考行人蕲水郭口,主考左谕德龙溪蒋口,右谕德河津赵口口。庚戌成进士,房考洗马渭南南口,主考侍讲学士宣化萧云举,侍郎王图。并世祀于家。
赵御史论囚:
万历壬辰进士赵荩庵口,以庶常改御史,尝论囚有禁卒以狱逸代死。先一日获囚,刑部不及闻,御史临决。问同年李胜芳云何,李曰,当疏明其事候旨,庶不枉不欺。竟阻于同事,杀禁卒。亡何,御史死。
郭达:
密县郭达伯羽,万历丙子贡士,历官真定同知。幼聘姚氏,偶失明,议退婚。达指天誓曰:「我不娶,彼何归?」遂完娶,生子六。
萧如熏杜文焕:
万历时,萧如熏杜文焕并西陲名将,能诗,有集行世。聊纪其一:「新秋呈霁色,寒草正丰茸。杞树珊瑚果,兰山翡翠峰。出郊分虎旅,乘障息狼烽。坐乏舒筹策,天威下九重。」(萧如熏《秋征》)「朔方才喜净胡尘,又见边声急震邻。杂虏横行如烈火,诸军坚壁似云屯。缨冠义切宁违命,蹈刃心雄肯爱身。独捷三师先报阵,保全疆场报枫宸。」(杜文焕《定西捷诗》)
盗侠:
沁水窦生,以父尉迁安往候,遂还,出天津值盗,剖箧见残简,薄之。生曰:「迁安尉,安能厚耶!今且何以归也?」盗感悟,引还家,贻百二十金。赠小黄帜,令道警出示之。自是畏途示帜,彼悍少曰「自大兄所来乎?」生得返里。其兄游河南,语此事于逆旅老人。老人曰,后辈草草何足道。因叩之,老人曰:「少作此伎俩,今发种种矣,无足问也。」随问客能射乎?客引强弓面且赤。老人拓弓如轻绵,射飞鸟命中,客骇服。老人曰,平平耳。更截柳梃各二尺置树端,发矢铲必中裂。又立木寸余,矢捭木平过,又不仆。老人投弓而叹:「休矣。日薄西山,可奈何?客今后如道警,第述某名氏,犹及免也。」
昙阳子:
王文肃家干,曰五、曰七,通敏敢任,并致厚赀。文肃女字徐少参廷栋子,未行,子夭。时王家有白狐出没,作廋语云篆,或静室枯坐,诸真骈降,非无因也。文肃迂而神之,侈言其事,闻于两宫。俄而狐隐不复出,灵响遂绝。母朱夫人计穷,而王七献计,为绍兴某生密捐千金,以女归之。某归后,单门骤侈其橐,且女容止不凡。邻人挑之不可,或胁以无端,女吐实曰「我太仓王相国女也,」闻于朱夫人。相国族父孝廉,号曰兼吾,其人强忍自任,朱夫人即召其女置孝廉家,而通书相国。亡何相国报命,第闻孝廉室内泣声,俄寂如也。又累月,绍兴某生来,同至者五人,亦延款,亡何并不见其出,则孝廉意也。王元美作《昙阳太师传》,仿唐人《南岳魏夫人传》。四明楼熄指其妄,鄞县屠仪部隆上城隍神诅之,后昙阳子祠为雷击毁。
王世贞:
王元美先生,每夙兴,烛下盥栉,辄阅诸行状,随草一志传,又成一诗。出报谒,肩舆颇厂,旁列书供览。所坐书室设大缶四,随事札记分投之,经月一理。夜客,四人尝侍饮,有某别号忸怩,尝投簪求题,云伎所赠者。先生即曰「郁陶思君尔。」其捷趣类此。
王冏伯(士骐),先生之长子也。先生与王文肃非同宗,特契洽,尝共读恬澹观中,两家子弟比于雁行。万历壬午,冏伯解额第一,成进士。文肃子辰玉(衡)尝过之,值其内栉不即出,意不快。会选庶常,文肃当国,谓琅琊素不以词林重,冏伯遂不预。虽文肃无所私,实辰玉意也,故冏伯怨望。即文肃还里,伺其起居,辄示东林诸公,絓于群口矣。
司汝霖:
巡抚福建右副都御史江陵司汝霖,本汶上张林子,数岁失母。江陵司镗,督运过汶上,与林善,乞为子。年二十二登隆庆戊辰进士,历文选郎中、太常卿,镗再受封。后复姓,改名汝济,卒年五十三。遗书曰:「开府非卑僚,半百亦长世。惟生我之劬劳,吾惭负于天地。」
文在兹:
万历陕西初场,督学口口口阅诸生试卷,揭何龙图第一。文在兹呈七义,谓文宗误矣,必我也者,非龙图也。督学深然之,果在兹第一。乙榜首龙图,次举龙图又第一。
无赖妄奏:
万历口口,丹徒张昱奏其叔占收第一祖宗高宗驸马陪赐物,又第二祖蔡京丞相女奁物,并发吴庆封濞子冢宗物万万。汤显祖《若士诗》:「天帝诙谐一字闻,宣和遗事莫纷纷。独怜千载椎埋客,不到延陵季子坟。」按《金史》宣宗兴定三年十月癸未,平阳判官完颜阿剌左箱,讥察霍定和发宋蔡京故居,得二百万有奇,准格迁赏。秽相封殖,祗供后人官帑,又供后人诖墨。何不将六州铁,铸其身于铜山金穴间耶?
有司重听:
嘉兴推官段镤重听,巡台尝问几令郎,曰外郎二十四人,满堂笑之。又无锡知县谒学使,学使曰盐台于贵县有说,答曰已喻。明日进砚,问其故,误盐台为「砚台」也。寻免官。
双乳:
嘉善钱士晋守大名,有诸生兄弟四人,貌各相似。问之,同乳。二人生正月,二人生腊月,俱岁内。记其发偏全。
徐大相论鲁绶:
万历口吏部郎徐大相,先以国子助教论税监鲁绶不报。绶内惧,进瑶异若干,列几上,上欲受之。适中宫至,问所自,中宫曰:「国子先生论人当不差,奈何受之?」上即麾出。中宫去,旋受之。
许会元稿:
周安许獬子逊,辛丑南宫第一。先是下第南还道匮,桐乡祈某在昆阳,适值之,赆五金,子逊贻制义三百首。内《食不厌精》全稿,祈应试录之,拔高等食廪。又《易义》售姑苏酒家六瓿。后冠礼闱,梓人购得之。
梅花诗百首:
屠仪部隆长卿,求友人侍儿,令即席赋《梅花诗》百首。长卿援笔立成,因归之。长卿佻达不羁,先因宋西宁家狎饮罢官。尝游西湖,泊舟西陵桥,词客满座。语及前事,忽曰「宋夫人真绝色也,」众为之匿笑。又曰「吾一夜可度男女十人。」歙县吴德符充时在座,为予言之。
赵文懿墓铭:
昆山顾文埈开雍,志兰溪赵相国志皋墓,简峭严洁,大有古法,不似谀墓之习。铭曰:「公初激昂,时宜勇也,公晚委蛇,道宜渐也,公学至伟,巍科犹细也,公用未究,久相犹促也。生焉显灵,没永宁也。」
张九德:
万历己酉,松江守张九德、同知杨勋,俱宁波人。张守尝出郡治门,见治前大书一「酉」字,毕满一场,骇而返。杨问其故,以实答,并不解其故。后四十年乙酉,松江陷。
虎入城:
万历丙辰七月晦,虎夜入杭州钱塘门,旦逐之,踰城出,不能获。汤邻初先生(焕)曰,虎反爪为虐,虎入城主酷吏肆威。
偶然咏:
韩求仲太史(敬)尝入内,问妾今日何衣绯?曰偶然。何更换一书?曰偶然。两言可念。姚叔祥(士邻)遂赋一绝:「袖里红绡裹一编,偶然应答语新鲜。若教更问郎何似,嫁得郎来亦偶然。」
冥衣:
嘉兴通判某,北人也,尝过市,见纸神等,问之,曰冥衣也。心怪之,邑邑成疾。传吏卒取冥衣来,隶卒以呼名医也,召刘巽峰。通判曰「焚了」,时以为笑。
榜丰县:
孝丰县令,其讳孝宗,每榜示曰「丰县」。又福建龙岩县北四十里孝山县,官始至,则祭之,谓孝凶名,或莫乃入。知县黄廷圭改曰「寿山」,自是不祭,而皆无恙。
槜李诗人:
万历间,槜李诗人颇盛。姚叔祥起佣书。丘遂本天宁寺僧空梵也,逐于岳氏,走补嘉善诸生,仍被斥,以诗游荐绅间。陈无功本龚郡守,勉侍史积资,官泉州府经历。沈藻明德本吴氏舍人。并能诗,不讳其所出。明德家设「恩主思我吴公之神位」,每遇人辄自称名。殷东皋口口本村农,车水,手一绵纸书,陈眉公过问,则《后汉书》也,因勉之成名。
卑称:
府卫州县佐贰首领官,见通判以上皆称老爷,与奴仆无异。万历间,济南岁贡生王之翰,选口口主簿,见上官,一呼老爷,遽感心疾。见人辄曰「孝子慈孙,百世不改也」,竟死。赵州选贡宋弘业选口州同知,上疏求与州县正官俱称上官为大人,奉旨下部准通行。弘业见巡抚遂称老大人,巡抚怒而笞之十五,愤恚病死。见冢宰赵南星疏中。
许令典:
邑人许太守同生(令典),万历丁未进士,尝徙官淮安教授。壬子分考四川毕,出游,见都人婚车余从白衣冠,问其故,曰孔明卒时蜀人俱服素,远者遂以为俗,不之更也,曰「孔明孝。」
太守往庙湾周氏,适新进生盛服纵挤许塍下,从者指为太守也。许叱曰,此处安得有太守!问其故,曰:我不代伊父母教他。
陈心得:
万历己未冬十一月,崇德知县陈心得廨舍失火。延爇军器库,伤于火药,卒,今立祠。
臂纹:
秀水陈居一太史(万言),尝欠伸,左臂隐隐有文,旋肤理若动出,文中起寸许,长过之,乃玉筋篆一「进」字。即以朱涂其文,用楮印倒篆数纸,钩画宛然,晡而稍平。见太史自记。
印绶放花:
鄞县董侍郎光宏,筮仕口口。退食案上,印绶忽开放如清莲花,良久始合。寻右迁,凡三放花至侍郎。
赵南星:
赵侪鹤太宰,以叶相国孙口上书言事,对人曰:「叶台山有孙,魏见泉无儿。」时魏广微来访,辞之。魏曰:「我即人可轻,家亦可轻乎?」亡何,魏因失庙祀见攻。
魏广微:
魏广微父元贞,以清直名。广微虽世学,经术疏略。同乌程朱文肃(国桢)在阁,河南上玉玺,拟圣谕一道,各具草。魏云"人君得天下易,得玉玺难。」文肃讽其改,魏曰「某得意在此。」末年媚珰之旨,骈四俪六,多元城黄立极、平湖施凤来二公笔。
陈长祚:
长乐陈尚书长祚,以叶相国之师致八座。相国解印,或规其引退。陈曰:「虽年迫悬车,而少子求荫叙,欲少慰之。辟如驴马非不愿息,无奈人鞭其后耳。」
汪文言:
歙县汪文言,以侍儿事县令施天峻,见幸,充库吏。蚀帑事败,逃入京。久之夤缘太监王安,安时直东宫,因善中书舍人嘉善魏大中,侈附羽翼。自云本武生,大中转掖垣,于诸公前诧为异人。密托访,随委随应。盖上交冠盖,下接胥吏,故于投合益巧,而借援正类,感慨以发舒其意,车马如市,苞苴日进,转应星回。大中中书善傅櫆,大中劾櫆。而吏科都给事中关原许、阮大铖同县,左光斗恐其反复,仍计出之,改用大中,各致隙。(大中中书两句疑有误字。)
括铜:
天启初太仆寺少卿徐卿伯,括南都废铜四十七万余斤输北京,二十九万八千余斤留铸钱,俱大内各官铜灶铜沟等物。
黄尊素:
余姚黄御史白庵,微时有友人丞某悬馆致之。夕尝酣歌,令君曹谷闻之,问于丞,丞言其实。命戒之,后勿复尔,黄酣歌自如。丞去联捷,已曹进御史,党逆魏,败名。
银钱分定:
建德铁工某欲往池州,过七井山,其上旷寂,忽见白金无万数,作四堆。某熟视骇异,叩首曰,虽神贶,如只力何?且迫暮,先袖二镪,行十余里宿村舍,告之,约共取。晨往,俱垒土也。袖金入池州,寻罄矣。
嘉兴李同知芳,家梅溪里,赀甲邑中。偶门外遗一钱者,类秽物,心疑之。俄行者拾去,遣问则一恶钱也。同知叹以我之富,一恶钱亦不可妄得。令易之,以示后人。
天启初,海盐横山张氏苍头杨随龙春日锄麦,得瘗金若干,俱刊杨随龙名。其主征之不应,被榜自经。讼及主人,大挫其产,亦累死。以阿堵物,主仆俱毙,故知管宁挥锄不顾者,有以也。
佞佛殊报:
硖石镇屠者口渡海礼普陀洛迦山,同舟客某,虽积虔,以眩疾不辍荤,数卜于神不许,因循者六旬。元旦卜之利,至是登舟,谓风疾,备脯少许。俄触风,长年遍诘诸客,其人无以应,奈何以吾故贻患诸君乎?但乞登岸,从之。时抵暮,荒山榛莽分必死。良久见山上有灯,意人迹,穷其所往,值途人告之故。途人谓我舟便,挈抵普陀。迅帆乘风,昧爽告泊,礼佛下山,而前舟方至。骇问其繇,则佛力所佑。屠者能说客姓名。
天启丙寅,太仓王氏航普陀且至,风覆之尽溺。
崇祯口口正月,大风雪,寒甚断舟,香客或饥冻死。
丁丑口月,杭州天竺山香舍夜火。吾县斜桥口氏旅宿,以钥其门,焚死。
名剌:
词林以两雍为外任,祭酒通刺司业称寅弟,还词林不复称寅。
给事谒内阁,投刺称晚学生,答称知生。御史称职名,答称友生。万历末,叶向高入相,并答知生。崇祯末,左都御史李邦华奏改御史投刺如给事。盖闻之黄澍云,奉旨不知果否。
平湖赵无声先生(维寰)《侍教辨》曰:世俗士大夫投剌书名,但系京秩即止,称侍不用教字。于是有以铜臭挂名京衔,而目不识一丁者,公然效尤,以豪于乡里,则曰「京官体应如是。」予谓不然。侍以分言,臣于君则侍,子孙于祖父伯叔则侍,子弟于师则侍。其在交游,惟于达尊称侍则可,平等交何侍为?若教则无往不可,自圣贤以及蒭荛工瞽,苟有一言合道,一事可法,虽王公大人亦将折节请益。而以区区腐鼠,遂为天下无可受教见解,亦何陋也。此例想起于隆万间,吾宗约之兄云,郑淡泉先生官铨部时,通剌吾相,称侍教生,不称眷,以非至戚也。先生去今未远,要见尔时古道尚存。今同省皆称眷,眷未足,又益以通家,而独靳一教字。盖骄浮日炽,古道荡然矣。此不当责之诸铜臭,咎在吾党。志复古者,请违众独持之何如?
通家子弟:
万历乙亥,留都部曹诸人极一时盛。且修先辈故事,易子而课,旬为一会,各因所至,考其最殿而摩砺之。礼部蒲州冯竹坪公子撝谦年十六,劳谦才七岁。兵部则兴业何铁桥公子右雍,获鹿曹嗣山子应征、庆名,名年十四,征年十二,而雍与劳谦同岁。河源李斗野子树桢年十岁,武进史禹门子志实,少树桢二年。而吏部泾阳雒泾坡孙献瑞亦七岁矣。又状元俞邦揆年十八,羽林前卫李承忠年十七。盖诸公教诸子,馆客之子也。(骆问礼《万一楼集》)
书法:
邯郸淳《曹娥碑》真迹,今在太仓王文肃家。(包长明说)
陈叔度与曹能始论书曰,有友工书,尚未绝俗,奈何?曰笔未拙耳,拙则不俗。嘉兴助教李曙岩(原中)曰,凡人书法,浓笔多夭,淡笔多寿。
茅笔:
陈白沙先生自制茅笔,作大小书传于世,人莫能效之。
产异:
万历丁未,吴县石湖陈某妻吴氏产白鱼,后又过期不产。一日请治平寺僧诵经祈佑,忽产一胞,剖之,一铜法马也,重十两,镌「万历二十六年置。」
徐州吴端妻,初生子,历五十四日忽呕三角物数十,涤之乃银二钱四件。五六日连呕数斗,合之得大钱七十五,皆有年号。
朱国盛朱积递诮:
天启时,工部郎中华亭朱国盛党逆魏,历加尚书衔。魏氏败,国盛除名。乡人朱积因宿怨,同陈子龙辈上书刺之,辄称「逆党」。积登崇祯癸未榜,选庶吉士。从李自成,逃归,国盛诮为「顺党」。题楹曰:「宽着肚皮包世界,挣开眼孔看时人。」
沈{氵隺}:
乌程沈文定相国,南司业时,魏忠贤以事至,重其才辨,厚礼之。且荐于同年巡抚口口,赠遗过望,忠贤感之。天启初,口相口科给事中惠世杨以太学门生来谒,劳阍人沈光一缗,三日终不为通,世杨恚,首攻文定去。
熊廷弼:
辅臣丁绍轼、冯铨,上私刻像辽东传,因杀熊芝冈。丁卒时,见熊索命。又王化贞同熊临讯,在道辄贿市人颂王詈熊。
朱国祚:
王司寇纪论沈{氵隺}削籍,初朱文恪拟旨未苛,上自改重。时旨出,人多疑文恪修怨。司寇曰,秀水长不至是,乃乌程构我耳。
毛文龙:
天启丙寅六月,金人遗毛文龙书曰:「古国家兴亡,皆天运循环。其将亡也,必灾异屡降,各处兵起。其将兴也,必天然护佑,动而成功。南朝运终,死数未尽,天使丧亡,将军岂能捄之乎?良禽择木而栖,贤臣择主而事。韩信陈平弃楚而归汉,刘整吕文焕弃宋而归元,此皆默识天时择主而事,名垂后世。自古天生帝王,不念仇隙,祗论功德。管仲,桓公之仇也,不杀用相之,遂成霸业。敬德,太宗之仇也,不杀而将之,以有天下。今将军纵竭力办事,君臣皆迷,反受祸患。南朝气运已尽,时势已尽,悔之不及。」文龙不报。
董应举屯田:
董应举奉屯田之命,给帑金若干。亟于成事,出价买田,业主包租。董去任即废。盖垦荒可久,今本熟田,何以永赖?钱相国塞庵说。
顾秉谦:
顾相国宴魏忠贤,穷珍极异。觅奇错四十盘,令吏四十人顶献,上红佥书某味出某地。又自捻其须曰:「本宜认子,但不用我白须儿。」命二子台硕、台砥称孙。立劳二百金,寿忠贤文自称「通家晚生」,二子称「门孙」祝。
樊良枢:
天启丁卯四月,浙江学使南昌樊良枢自口口还杭州,登江岸失印,三日或得之司前石狮口中。寻出试衢州,投劾去。
箕仙:
天启二年五月,杞县赵太守彦复游百泉书院,有客召箕云淮阴侯也。以辽事判曰:「好将国事与君筹,将士无心欲解谋。幸得天心犹未泯,还看英武定神州。」又问又判云云。其自咏曰:「当年初构未央愁,日月无光水倒流。敢谓汉恩原自薄,已令楚客作俘囚。青山不掩英雄骨,白日难销天地忧。我欲为君论往昔,青衫湿透泪还流。」
戊子,山阴白洋朱氏以乱召箕问避地之所。在乡乎?曰不可。在城乎?曰不可。然则城乡间乎?又不可。历问其故,曰不在劫中人,无可无不可。
魏忠贤:
太监魏忠贤籍没后,崇祯二年七月晦,吏科给事中李遇知巡视内库,同各省估诸物,抵文武官俸。有花梨木、乌木、雕花彩、黑彩漆、黑漆螺甸各项大椅二十五,上有龙文凤彩万寿等字。问之内监云,神宗皇帝宝座,逆贤家籍出。又诸臣上寿锦幛,崔呈秀《祝寿文》二篇,顾秉谦《寿六十寿文》一篇,张瑞图《庆荣寿序》一篇,黄立极《迭承恩纶序》一篇,冯铨《祝上寿上公俚言》百韵,沈惟宝《生祠记》一首,张宏德《祝嵩寿诗》一篇。冯铨诗曰:德禀乾坤秀,身依日月光。惟山宽嶻嶪,瀛海大汪洋。甲代名方大,于功性自昌。岳灵生伯甫,苗裔出高阳。文武人称杰,经纶世待匡。器含矞采润,胸富甲兵强。伟略高伊吕,雄才压管商。枌榆超汉苑,运会际轩唐。已识天颜喜,还知梦赉良。枫宸心膂切,禁苑姓名彰。玉佩趋长乐,金貂传未央。袍分仙仗彩,袖惹御炉香。疏附明离照,周旋互震阳。前星初熠熠,幻海已泱泱。羽翼商山手,鹰扬渭汭祥。龙飞时放蛰,鹏运遂抟羊。博望真师友,承华赖赞襄。风云应契合,鱼水恰相当。辅导归仁术,谟谋得智囊。鼎湖龙再起,玉几命重扬。尧舜当我世,皋夔佐吾皇。瑞图星宿合,令誉斗山昂。晓日通丹陛,春风满玉堂。儒臣开竹简,元老展青箱。雉尾云排扇,鸳雏笋列行。同占卿月皎,共仰客星芒。剡表尊公望,帷筹仗子房。谟猷规圣学,纪法震干纲。大有时方泰,中兴众所望。英才初汇拔,宵小或颠狂。簪笔希鸣凤,盈廷起沸螗。玄黄将易色,同异各胥戕。不有风雷震,几令宇宙荒。烛龙开朗耀,魑魅息披猖。求旧存耆耈,维新洗肺肠。辟门等上圣,重治法前王。黔首沾膏润,穹玄赐福禳。苞鸾仪颍洛,宝玺见临漳。部奏清河瑞,家藏栖亩粮。天人同叶应,中外体安攘。文若擎天柱,灵鳌驾海梁。纯忠扶社稷,壮志扫欃枪。时下修刑政,军兴只糗粻。雁门无豕牧,雉堞固金汤。挟纩从天府,投胶自上方。律师遵豹略,骄虏敢鸱张。九载逋逃冠,一朝思启疆。羽书连上苑,烽燧达长杨。更有机关巧,番来辇毂旁。虺蛇生肘腋,胡越隔萧墙。宄计潜相应,枭心未可量。公交车频硕画,黼坐独彷徨。非得宗臣力,焉能薄海康。运筹先俎豆,决胜溢疆场。太伯随旌指,昆吾早剑铓。有奸皆鼠詟,无贼不踉跄。麟阁分彪炳,云台共激昂。有功必上赏,口口德宜偿。胙土口家业,分茅在帝乡。山河延奕叶,阀阅尽冠裳。兴汉推降虏,平拜实破羌。匪夷来弁服,瓯脱化蚕桑。九塞威灵赫,三朝典盛襄。梯航归玉帛,瞻视肃岩廊。顾视茅茨地,宁容荆棘口。经营劳劈画,撙节备周详。桐梓共梃桷,梗楠在栋梁。子来仍勿亟,农事更无妨。宸极端兖冕,中天起阖阊。百灵咸受职,万国尽趋跄。口口龙蟠去,斯干虎拜扬。嘉猷高旦奭,大国阐姬姜。带砺申盟誓,威仪异璧璋。上公崇特进,七庙俨蒸尝。玉纶褒优渥,雕弓颂什煌。尊庸先后意,史册万年芳。畏垒多尸祝,江渍遍芾棠。承恩宏甲第,开宴沃春觞。嘉瑞生芝圃,轻裘解鹔鹴。摄陬贞孟月,晴旭送余凉。译国余玄雀,瑶池下彩凰。上台辉煜煜,南极映苍苍。鼎熟珍羞味,壶倾沆瀣浆。大官颁御馔,笙响振幽篁。雅乐登歌绕,和声系占镗。玳筵青玉案,丹饵紫琼霜。王母蟠桃日,安期大枣瓤。添筹勤海客,托戟列朝郎。壮志千秋树,箕畴五福章。群情劝九锡,独坐引双黄。元宰无穷寿,朝家有道长。嗟予才朽落,念我学口凉。樗散原无用,枌榆徒自抢。明公垂顾盼,沟断被青黄。知己称奇遘,禔躬窃慷惶。有怀惟镂结,消渴欲膏肓。虚负云天义,安能寝食遑。衔环恩莫报,结草德难忘。斋沐通鱼雁,虔诚戒筥筐。愿言千幻寿,长进九霞觞。
黄汝亨:
杭州西湖立魏忠贤祠,赐名「永恩」,浙抚潘汝祯倡之。祠始成,郡人黄宪副汝亨卧疾不可起。魏氏败,有奏汝亨以入祠戆论,被诟辱忿死,则流闻之误耳。中书舍人新安吴怀贤幕客程于古,偶阅邸报,涂抹之,苍头怨怀贤,讦于东厂,捕下狱。怀贤承之,掠死,崇祯初赠官。祸不自蘖,殁预其荣,人事真不可测。
余煌:
会稽余太史(煌),事亲笃孝。既显贵,父幼美自期进取,不拜封命。俄岁试下等,太史适家居,令赴学使代朴,勉如命,宗戚中阻,改令少子往。自是谢逢掖,受章服之荣。
天鉴录:
锦衣口口胡岐山,太监胡良辅从子也,寓京口,往来吴越刺探阴事。德清蔡奕琛以海宁中书吴忠彦家,嘉兴岳和声、虞廷陛合谋作《天鉴录》,谓东林枉做小人,不嬴东林,得为君子。列名分注,凡五百七十人,品目三日夜,书成。托浙抚后墙把总口密致之逆贤,以把总其心腹也。又五千金,托岐山寿崔呈秀,谋荐起忠彦。
郭之琮:
蒲州郭之琮,万历丁未进士,历宣大总督,尝述夙生轮回之苦。本蜀人,读书山寺中,拨炉灰得二十五金,盖老僧所藏,致憾死。书生亦没,罚作马,其主富人,即老僧也。被骑箱胁,痛过鞭棰。后转生某氏,出胎方浴,自喜为男子,舒手连声曰:「好」,其家怪之,立溺死。又生郭家,念前死,九岁不言。偶读一寿文,父骇问,因详其故。自是夙谙经史,居官记前因,劝人惜马。
孙承宗:
先帝好修饰言貌,孙恺阳相国尝面论兵饷,云"肚子里饱可战」,上曰「何其粗也。」间引疾,温旨宣谕曰「好出来了」。
阁揭:
阁揭,万历前不数进,事关重大,命元辅秘启,多所嘉纳。先帝时屡渎,视为故事,不复经意。
先帝俭德:
午日例赐诸臣蜀扇,崇祯时寝之。
待漏向憩内臣直房,供饭例酬一缗,上禁之。俱露坐松林下,赐大臣上樽,发之或江南白酒。盖中宫苏人,故多吴酿。
周彧:
嘉定伯周彧朴谨,诸子粗鄙,虽贪恣,大不如田氏。尝饮吴骏公太史,太史问宫中异兆,曰有之。少时某妪来,命出拜之,某妪遽仆地。今想之,或不足当其拜耳。
田弘遇:
左都督田弘遇,故博徒亡赖。走淮安,纳中军官,为御史房可壮所挞,免归天津。多养女,御史吴阿衡巡城时纳其女,云贵妃女弟。阿衡坐事下狱论死,因田氏力得释。杨嗣昌本兵,迎合田氏,推阿衡边才,历总督蓟辽。饮酒好妇女,戎备弛废。嗣昌言其不可,阿衡疏辨,有云"臣继妻即皇贵妃之胞妹也」,又云「臣阳痿不举」云云。给事中葛枢,纠其借援宫掖,语极秽亵。亡何,敌入墙子岭。是日总镇太监邓希诏诞辰,阿衡及诸帅各往贺,不及备。甫宴,万骑踰岭矣。阿衡起坐,率裨将出御,势莫可遏。走一村堡,被围数十重,越二日而陷,其家在岭亡恙。弘遇挟势黩横,朝贵造请,权出嘉定周氏上。辛巳来江南,过金陵收子女珍异亡算。故太学吴兴茅元仪妾杨宛,本吴娼也,善琴书。弘遇至茅氏,求出见,即胁以归。壬午道临清,几陷敌,潜免。八月贵妃薨,稍敛戢。明年奏进其少女,年十四,有殊色,从杨宛学琴,曲不竟授,先帝纳之,数日不朝。弘遇善诱致富人斗叶子,接坐决胜,左右阴为地。富人心慑手博,竟大负至数千金。弘遇立置马厩下,责进不少贷,凡倾数十家。金陵太学某误饵其术,一日罄产五千亩。亡何弘遇卒,明年长安陷,田氏逃民间,今为贵家妾。
陆完学:
大司马太仓陆完学,协理戎政,再荫锦衣。时太监曹化淳提督,或问其方略,曰「自去自来梁上燕,相亲相近水中鸥。」专事唯诺,竟得善去。费县张四知代之,郊饯,请教,曰:「有四字相赠,行所无事耳。」费县初不以为然,已悉如其言,所批牍,辄曰「照行。」一日语吴骏公太史曰:「行所无事,贵乡陆叶翁见教,甚得力。」吴曰:「国之大事在戎,口何云行所无事?」费县无以对。未几入阁。
周道登:
吴江周相国性木强,不好矜饰。一日侍朝默笑,先帝见之诘其故,不对亦不谢。既出,华亭钱相国尤之,曰已笑矣,奈何?上自此寝疏。讣闻,仅祭一坛,予半葬。典礼虽薄,犹同官干护之。
纶命:
百官貤封告勑属词臣,赠官告勑属中翰。崇祯初赠高攀龙诰命,许士柔擅撰,被免。
凡京营河漕抚按镇巡等勑书,俱累朝成稿,不易一字。或当增改,经阁臣题允始得命。长山刘相国鸿训,以惠安伯张庆臻提督京营勑书擅增数字,下狱,戍代州。
张鼐:
华亭侍郎张侗初(鼐),学行著称。夫人陆氏颇妬悍,侍郎苦之。沙门达观有道术,侍郎以夙命问,令持咒口口口虔诵半载,当自悟也。至期恍觉前生恋伎某,登第负之,转生陆氏。
起居注:
上初命史官纪注,后召对渐任喜怒,虑未可示后,罢之。口日讲六人,专司起居。已执政多奉密谕,不欲外闻,仍起居注。
钱谦益:
常熟张汉儒,本县簿佐史也。陈侍郎必谦筮仕初入幕,后忤意,榜曰「革退张汉儒,不许复入。」汉儒耻之。已邻人失鸡,詈及汉儒。以邻屋为翟给事式耜也,汉儒通剌自白,瞿不纳,曰「陈氏逐客,何刺为?」汉儒恚甚,入京欲讦必谦。会邑人陈履以家累逃京师,怨钱侍郎谦益,速其讼,语汉儒曰,陈益吾无大瑕隙,宜先及牧斋也。又讼师单良臣尝上牧斋六字诀,曰款曹、和温、胁张。款曹谓司礼太监曹化淳也,和温指乌程相国,胁张指汉儒。良臣随自泄于履之子,履因改为激温、胁朱。朱盖抚宁侯国弼也。抚宁方参乌程,即上揭化淳。化淳大惧,不欲居款,遂尽发乌程怒牧斋事,而下汉儒、履,并武举王番,立枷死。番屋本陶氏,复归钱氏,纳价又折之,恨极诉京师。
何吾驺:
香山何象冈相国,以未腰玉不如意。钱塞庵曰:「毋妨。虽未腰玉,人视之同为阁老,何犀玉之异?」
岭南巨宦何太宰熊祥,黄宗伯士俊,何相国吾驺,陈侍郎子壮,并巨富,于桑梓不堪称也。香山专贩海,侍郎至窟盗。御史李云按劾子壮,朝议不悦,例转云鸿。
程国祥:
程国祥清望素着,入相后颇迎上意,启其琐屑,始搜民间房税。
虞山后辈:
常熟杨子常(彝),初以太仓张采、张溥谒钱牧斋,时同社薄其文。已采登第,溥又出宜兴周相国门,牧斋反因之通相国。
李长庚:
李梦白太宰朝罢,例揖阁臣。时方更选法,太宰述近意倪鸿宝云云。温相国(体仁)曰:「此事老先生自主,与倪鸿宝无涉。」
傅冠:
崇祯戊寅六月,刘宇亮、傅冠直内阁。是日直经筵,傅敷陈剀畅,进退详雅。上退入暖阁,诸臣尚伫立,传上方酌定枚卜诸臣。及出门,知傅等大拜。
杨嗣昌:
武陵相国本兵时,丁丑观政进士二十六人,各受以《杨襄毅(博)集》,示方略。尝曰:「今日盗炽,须十面埋伏法歼之。否则我东驰西骛,徒团走见困。而欲增兵先议饷必加派,殚一二年之力庶可荡平。」进士歙县洪天擢曰:「老先生策甚善。虽民力有限,果一二年荡平,有何不可。若犹未也,民力坐困,将若之何?」本兵色动,大不怿。
平岛刘兴教兵溃,上中夜召本兵问计。对曰:「毛文龙迁制建州,有名无实。文龙死,留岛兵无益,不如撤之。今未撤而溃,于我非有损也。」明日本兵以语朝中。
翰林编修杨廷麟,论杨嗣昌庸臣非奸臣,嗣昌大恨之,谓奸犹可也,乃庸我乎?出廷麟兵部主事监军,谪。(末句疑有误)
戎备:
戊寅烽火彻于京师,大司马登城,见单骑驱难民二三百人绕城而走。命开门发兵擒之,将献俘,讯之则胡妇也。职方口口郎笑曰,且未献俘,待吾辈用过始吐气。
工曹缮械日不给,忽命备狗簏一千。时有言狞犬最警,令登城司夜,不虞掩袭,从之。宋以罗江狗为笑,世故未尝乏也。
中府佥书谢弘毅尝侍班,召对词臣,某遽出奏火器不可不备。上恚曰,朕未尝问及,尔对云何!某叩谢。
作文法:
粤东某生谒太仓张太史溥,其历试草曰《因缘簿》,游涂所著曰《山水志》,俱就质,旦恳作文法。太史曰,毋炫奇也,如《因缘簿》仍名《历试草》,《山水志》仍名《南游草》,斯得之矣。
王思任:
山阴王思任,恃才傲物。崇祯口口冬谕停刑,是日会徐九一汧于朝房,九一笑曰:「此盛德事,可谓瑞冬。」(王号遂东)王答曰:「此亦九死一生。」乡人张汝懋,其门生也。过其家闻鞭朴声,张曰:「命奴市鸭子,云主人不在,鸭子安得有主人?」王笑曰:「箕子为之奴,鸭子独无主人乎?」
梦有字:
崇祯癸未五月,上梦有一人书「有」字。以语内臣,或曰此大有之祥。俄会极门上疏,言陛下梦后,诸臣某某以为祥,臣窃以为非利。盖「有」字,则「大明」去其半矣,云云。上怒甚,下兵科郭口迹其人不得,又下锦衣卫帅骆养性迹之不得。霍达曰,此即贼奸细也。
武备:
崇祯时,杭州各城轩厂,抚臣某命两旁各砌三尺余,陿其翻,苏州城涂以石灰。以是言备,徒供识者一噱。
张次仲:
张元岵曰,今人沽名钓誉,辇金舆帛,竭精殚智,终无所成。而古人或一事之误,一言之出,往往流传于后,反或不磨。所以人贵自立耳。
元岵论乐之实手舞足蹈,如伍员鞭尸,黄香扇枕,老莱子戏采,皆是此意。
心窍:
庚辰山西大饥,人相食。剖心,其窍多寡不等或无窍,或五六,其二三窍为多,心大小各异。
周延儒再召:
宜兴再召,都督杜文焕日章趋其家告曰:「相国闻命例疏辞,而今事亟矣,寇胡交讧,势不两顾,其关系在松山之师,稍有蹉跌,大事去矣。相国疏辞,即宜附密奏撤师松山,回守关门,蓄力并锐,犹可支也。若待相国入朝而图之,度行程三四月,则松山隳矣,关门岂能独御哉?上待相国厚,言之必听,幸速为计。」宜兴漫应之,殊不致意。及入朝,东师果溃,而九塞之精锐尽矣。都督以语吴骏公,深用追叹。日章博通经史二氏,善五七言律。
吴骏公太史尝请事宜兴,如兵食河漕等当若何,宜兴但曰有督抚等任之,并无他语。滑县魏照乘、井研陈演,接朝士并曲谨,未尝涉时事。井研即琐语,辄左右顾始发,实皆寒暄酬应语也。
孙传庭:
中丞孙传庭,勤王独不召见,自疑惧,托耳聩求免,上不许。阴令抚按道府侦之,各称其聩。先是过易州,所部兵颇恣横,辱学正口口之弟。适按臣委学正伺报,于是学正报某日接某人与某人,非聩者,按臣以实闻。下传庭狱,抚道府诸臣俱落职。
曹文衡:
蓟辽总督曹文衡既削职,树坊于里,忤县官,手抟其面。县官大怒,杖之二十,下狱。
阮正中阴德:
丙子海盐训导口口阮正中,恬洁白励,署桐乡县事。三月积千金,为吴给事麟征所重,得补寿昌。浃岁殆四千金,意觊温州同知,时巡台金坛邓{金弘},出寿昌邻宦某之门,以八百金寿邻宦某。邓{金弘}许之,寻卒,未及荐。正中尝候邻宦某,某为其索负,苦无措。正中曰:「某非求偿者,虑丈人介意,特相慰藉。事之不谐,命也,愿勿再及。」某宦原乙榜,穷老止一孙,命出叩谢。俄巡台来,又某门生,泣告其事。巡台曰,此足征寿昌贤。特疏荐,微拜口科给事中。正中辞巡台,巡台曰:「公隐德,非人所及。」始知某宦之力也,又饷以三百金,不受。
白楹园石:
聊城进士白楹,治园于临清。辇二石致自章丘,颇幽丽。德州谢太宰升求之不与,谢方典铨,补楹卢氏令,被寇死。济宁杨士聪诗:「兴寄烟峦粗适意,祸胎花甸杳归魂。」
科第阴德:
随州程铎,崇祯戊辰进士,授惠州推官。庚午分考闽闱,撤棘语门人曰:吾辈读书虽藉文字,而积德尤为之本。予记公交车时,舟泊一渚,是夕北岸某家失火,有妇裸奔投水,予呼僮救之入舟。恐僮辈有他意,坐守彻夜,解衣衣之,凌晨归其家而行。是妇见疑于夫,谓幸生,逐之,适怀妊不能明也。还母家,后举子,岐嶷可爱,少即补诸生,隽乡榜,戊辰同礼闱。初场稿毕,拍案叫绝,俄烛蕊烬其角,自度不中格,未誊真。步于号房,见隔坐老孝廉枯坐,举稿授之。记其名,乃程铎也。铎因得隽成进士,少年来访,恳问素履,漫以前事应之。少年泣拜曰:「公真长者,吾母长诵其事,无路访觅。今借以七艺报,于愿足矣。」乃述母见逐之故,其冤始白。故知阴德灼灼不爽也。备叙颠末,以为门人训。
鄞县邵仲陟,己卯馆袁化祝氏。赴秋闱,寓妇意挑之,仲陟不应。侍女间馈茗饵,悉却之。或妇自至,避不接,且戒祝氏童勿以语人。仲陟竟登榜。
吴培昌:
华亭吴培昌宰仁和,黩货。时岁饥,借完漕贷富民五万金,半私其橐,营荐五千金,内召,还里即被豸绣,谓西台直掇之耳。兄事槜李吴昌时,同舟而北,志意骄溢。癸未四月,河南道御史吴履中,同嘉兴曹溶、给事中长沙廖国遴、松江杨枝起、平湖马嘉值等集松棚下,履中曰,将来匪人玷台矣,公等何不纠之?问其人,曰吴仁和也。各言其黩货,以邻近示便纠,国遴又他对。时侍御史大兴宁承勋,以堂考次等当调,国遴讽履中耸惥之。履中遂语承勋曰,君授职来曾被考乎?曰前被考,未实授。履中曰,君能论吴培昌,则台端生色矣。承勋唯唯,云渠事未详。枝起、溶请任之。枝起列事状,溶草疏,以承勋名上。得旨:下培昌抚按勘理。培昌道德州见报,骇惧亟反。昌时怒言路,谓此非逐培昌,乃逐我也。兼程入京,侦其事,阴代宜兴揭言路,喜中人,往往不识面借陷。如吴培昌事,宁承勋何曾稔之?实枝起、溶等嗾使。陛下试召问,则立破矣。上寻召府部大臣对讫,手勅召承勋,承勋不知所出。上曰,尔纠吴培昌,能诵其奏乎?承勋惘然。上曰,即未全诵,事可悉也。承勋勉叙一二。上曰,奏不自出,当指其实。承勋服而退,各责回奏。承勋趣枝起、溶商之。承勋回奏,培昌秽迹甚着,臣谊当纠,第路远未详,访之枝起、溶,非有他也。章上不问。枝起、溶亦回奏,不问。而昌时憾三人甚,托给事中常熟时敏伺三人起居。三人谓敏同土,倾心告之,且求为昌时地,不知敏卖三人于昌时也。会推孙晋大同巡抚,昌时嗾宜兴揭国遴等有私,国遴、枝起下狱,溶解官听勘,而三人尚乞援昌时,其见卖久矣。
熊开元:
嘉鱼熊开元、莱阳姜采,言事下锦衣狱。密旨:欲令都督骆养性死之。养性私语同乡廖国遴,国遴阻之,毋杀言官,行疏救之矣。明日疏上,果缓其狱。月余,国遴与同官曹良直饮酒,语及之。良直曰,骆受密旨,安得少泄?不佞且以闻。国遴初不为意,良直果疏上,留中。养性闻劾大恐,几欲自裁。已绝无耗,一日上手书诏勋武射,并及都督,骆养性益大恐。射得三矢,赐茶,养性不敢受,奏臣服罪久矣。因述前事,上不问,始自安。
董象恒:
云间董中承象恒抚浙,有绥静之德,坐累被逮。甲申三月许囚纳赎,董购浙省在京者疏救。既输金,旨未下,辄出狱。又浙人焚香迎于司寇门,其人争金相诟。东厂伺得之,欲以闻,董即夜潜入狱。
兵疫:
癸未夏秋间,畿内大疫,营兵半空。大司马以饷匮,竟不补,至误国。
蝗虫秀才:
庚辰辛巳间,山东大蝗。许收蝗五十石补诸生,时呼「蝗虫秀才」。
佛灾:
庚辰二月十九日,杭州钱塘门昭庆寺火,铜像烁尽。东庑伽蓝三像,土偶如故。屋虽毁,神制无一损,岂佛之灵不及伽蓝耶?殆有不可解者。初万历间赐《大藏经》,嘉兴尚书岳石帆元声见经签零落,奉入嘉兴金明寺,求善手整之,得不毁。
吊沈何山诗:
秀水朱侍郎大启,吊乌程沈尚书演。尚书亡子,客至不具宾礼。感赋一绝:「术士俱传不死方,临期一着费商量。无生无死原无用,莫向留城学子房。」
武塘诗:
嘉善进士徐远,负钱相国子钱,因责进,远致相国书,附以诗:「得好休时便好休,芦花满地燕飞秋。黄鹂唱晚日西落,几见门前水倒流?」相国返其书,题曰:「冯君满用一帆风,波复推波满眼中。莫笑寒岩无暖气,三春花柳总成空。」
孝陵碑石:
辛巳孝陵重立神烈山碑石,户部给石价四千金。石出宜兴山中,实七百金。
刘宗周不捐俸:
刘念台先生工部侍郎时,乌程倡百官捐俸助马。先生独否曰,朝廷以此养廉,不宜自薄。
市荫:
乌程朱文肃相国(国桢),同年佥事朱汝器,雅相厚,非族也。文肃薨,少子中书舍人绅,利汝器子谦之金,许荫叙。而绅以劾郡守朱大受疏六上,大受发其私。又文肃祖墓在长兴,守者朱国彬盗宰木见罪,冒族父名讦绅市荫,下绅刑部狱死。绅尝买伎俞楚烟,以榇归。
借尸脱囚:
崇祯五年,高平典史张口口悦囚妇许氏,借丐妇尸为许氏,阴匿于官舍。秩满还富平,隶人发其事,逮张至抵死。
南内盗:
辛巳十二月,南京大内西宫火。以盗利其铜,火之。
壬午四月,盗秘色磁器五百件。
收生妇:
庚辰九月癸未,收生妇王氏(孙男)李化龙、王化侄、钱天佑,俱着与官,带总旗,兵部知道。
清丰义士:
壬午北兵陷清丰,执知县马中骥,诸生(某)力救之:「非令君也,乃歌者。」中骥果以歌免,某被杀。
沈允临书屏:
姑苏参议沈长倩(允临)幼子与徐太史勿斋(汧)议姻,或恶长倩,以徐馆选,必绝婚得之。长倩拈古事书屏曰:长庆中王起知贡举,欲以白敏中为状元,嫌其与贺拔惎往还,密令亲知致意。敏中跃出,悉以实告曰,一第何门不可致,奈何轻绝至交?相与尽醉。起闻之曰,我比祗得敏中,今当更取贺拔惎矣。
梁州杰:
粱州杰,故嘉善丁清惠公宾,奴产子,朱姓,入塾补诸生,以黠滑忤主除名。出亡遇山西梁(某),父事之,挈归,冒梁氏籍。登辛未进士,历咸阳、曹县令,好货,谪死扬州。州杰初第刻稿,瞽瞍北面而朝之。其文有曰「谨具田间大老,奉申天子亲家。」时以为笑。
陈美发:
上虞陈木生太史,居乡豪逞,贾怨闾里。壬午家大疫,止一幼孙。召余姚医者史继烛,史至门,若神鞭其背,谓彼黩横不当疗也。因仆地而苏,幼孙殇绝。
陆员外赠妾柬:
嘉兴梅溪里李明岳无子,平湖陆员外嗣端(澄源)赠以燕姬。柬曰:北地佳人盈盈甫笄,东方才士鬑鬑有须。割我下陈,侍卿中幄。鹅柳之长条初折,梅溪之远黛方新。红拂善相李郎,庶几俊眼。黄衫侠助霍女,洵是奇缘。拜姑嫜身乍分明,叙姊妹心休见别。豪岂同于换马,喜或媲于乘龙。晓发棠舟,只合漫歌河畔柳。夕开油璧,想应欢见画中人。陈媛咏旧宫诗,我不更逢山下。杜老赋《新婚别》,君其倦问水滨(时欲游粤)。聊采微芹,以充合卺,愿言种玉,用慰推云。
王介人还妾:
乙酉九月,梅溪里王翃买妾张氏,盖难妇也。明年丙戌夏,还其故室。作《满庭芳》词,题帕赠之:九月冰衾,三春香袖,客游多负蛾眉。一魂自守,掩抑待归期,私惜闲情半枕,宵征肃星影相宜。残酒口,柔声附耳,片刻倩郎陪。
窥窗今未几,旋伤迁次,对眼看离。念堂前去燕,故垒重栖。珍重红楼小帕,沾余屑,檀气维闻。新词与,能将好梦,寄我数行啼。(中多误字)
江南边声:
癸未春夜饮,张藐山先生留署中。闻行歌者,叹曰:「此边声也,乃在江南乎?」今思其言,即早有伊川之料。
三区方略:
南昌黎博庵(元宽)督学两浙,癸酉七月大考诸生,策问三区方略,多不能对。盖吾浙参将四,各分一区:曰浙西,曰宁绍,曰金衢,曰温台。时浙东悉海盗。
马玉:
燕伎马玉,擅美北里,山阴余状元煌欲娶之。偶朱锦衣席上侑饮,歌《琵琶记》中「满城中,许多公与侯,何须羡状元」,余意顿阻。
陆澄源刺党:
山阴都谏陈尔翼,党逆魏除名。于钱塘西河候陆员外澄源问近况,云有甥女。陈曰:「君遂作公公矣。」员外漫声唱曰:「公公一日登九五,福自天来大。」此刘瑾《传奇》语,陈惭而去。
荐侑:
崇祯末,士大夫苞苴辄千百金,苦于赉重,专用黄金美珠人参异币。时都门严逻,而径窦愈广。癸未大计,锦衣卫南镇抚司佥书山阴朱寿宜,为乡戚寄进,累羡余八千金,世事可知矣。
都谏娶娼:
云间许都谏誉卿娶王修微,常熟钱侍郎谦益娶柳如是,并落籍章台,礼同正嫡。先进家范,未之或闻。
巡台私从:
巡按向独身赴任,祖制行李八十斤,出不马,食不鹅。今遗规渐尽,惟单行如故。崇祯丁丑,邑人葛征奇按广东,携一庖人。弘光初沂州彭遇{风岂}按浙,至携全家。
郑芝龙:
郑芝龙,少亡赖,走日本,小名凤姐。年二十一,从李旦还闽,航海行劫,啸聚颇众。同辈二十余人,莫适为长,各约投瓯于海,不没者为雄。独郑芝龙投瓯不没,众因推戴。尝值飓舟覆,及风息,舟之货俱在。按宋福州郑广以海寇授职,对郡寮吟曰:「郑广有诗上众官,文武看来总一般。众官做官却做贼,郑广做贼却做官。」满座惭噱。不谓今郑氏万倍于广也。
诵经灭蝗:
本兵杨嗣昌请诵《法华经》灭蝗。
追封母后菩萨:
崇祯十三年,追封孝元贞皇后曰「智上菩萨」,孝纯皇太后刘氏曰「显仁九莲菩萨。」
癸未选馆:
癸未九月望,廷试贡士。传胪讫,以守令阙人,命进士减观政一月。阁臣请馆选,奉高皇帝位于阁中,示其无私,非制也。嘉善沈浤预选,俄易魏学濂。魏学濂壬午举南榜,树旗于门:「顾孝廉之名义,绍忠节之家声。」私印曰:「一门忠孝。」
海盐陈梁吊子一诗:「扁舟吊子一,无言意黯然。手持一端葛,为致阿母前。子一曾过我,贻我绝命篇。竟口置不读,一读泪涌泉。初念死即死,转念谁能坚?责人莫太苛,子一亦优焉。不如子一者,高车何轩轩。」
华亭李雯吊子一诗:「乱世身名可自由,恨君不及郑台州。剧秦新论何曾草,月旦家评总世仇。」
钱币:
崇祯时钱法日坏,薄小如鹅眼荇叶。南京礼部右侍郎钱塞庵入相,携户部夹铸钱若干欲上之,为乌程所阻。
癸未冬,钱法侍郎口口,请禁万历泰昌天启钱,止行崇祯钱。而崇祯钱少,一时苦之。都市常曰「拿崇祯来」,或应曰「崇祯能有几日!」识者知其非祥。
降级:
崇祯末,中外官降级甚多,仍升迁如故,带「降级」字。惟守令必开复得转,咸叹淹滞。巡按山东监察御史陈口降九级,书奏云"巡按山东监察御史降三级、又降三级、又降三级臣某。」松江知府方岳贡,历十四年历降三十口级。夫御史七品降九级,郡守四品降三十口级,几无容地,而犹衣豸横金也。章服不足荣,功令不足畏矣。六朝时,降罚白衣领职,岂谓是乎?
训储:
先帝好学不辍,其训储亦然。一日宫中有庆暂假,语阁臣曰,东宫又荒疏四五日矣。见忠节麟征《家诫要语》。
阅武:
先帝力能开劲弓,外解弓弩多驳回。所颁行间皆不能用,造甲每利矢陷之,驳回。于是甲或厚一分有余,过重难堪。(《玉堂荟记》)
孝陵树:
崇祯十年修孝陵,凡树万有二千九百五十七株,删枯树五百八十六株。
后湖:
崇祯四年,修后湖册库,柱刊匠人名氏。十年不坏,始免议。
陈际泰:
临川陈大士深于经术,尽日可草制义三十首,选贡。庚午举于乡,甲戌成进士,授行人。年六十五,犹善酒御内。辛巳送金溪蔡相国之丧,卒于家。
抚州人因大士之教。生徒立业,俱尚迅敏。辛巳,嘉定侯广安(峒曾)视学江右,正考儒童讫,仍大收,限试七义,稍欠则加杖有差。他郡少者数人,多或数十人,惟抚州九百余人。患其众,特简七目:曰日月星辰,曰鼋鼍蛟龙,曰鸟兽鱼龞,曰干戈戚扬,曰麻缕丝絮,曰江淮河汉,曰梓匠轮舆。共录四十人,以额实不胜收也,其减责者仅二人。
凌駉:
李建泰王锡衮丙子主南畿试,时各省卷磨勘,各有停革。建泰等计必不免,遂自语礼部,以凌駉、桑芸停科。芸年二十二,駉稍长。命下,駉除名,停芸三科。駉不能还,诉建泰:「生虽不敏,奈何以駉塞责也?」建泰语阻,许馆之,殆百金,且任其完复。庚辰不复,至壬午收籍,癸未成进士。建泰出师,上问赞幕者谁也?举駉任兵部职方主事。建泰为顺贼所执,伟其貌,知李姓,拜称皇叔,闭深殿中。贼去,清人入大内,开殿得建泰,仍相之。与涿州不合,引去。而建泰之督师也,山西口口为裨将,几被僇,憾之。至是诬告建泰通叛,逮入京,鞫之不实。某坐诛,建泰得宥。駉事弘光朝,拜御史。巡按河南,至归德,度不支,夜自经。
王汉:
峄县王汉,丁丑进士。尝与同年包长明访陈大士云,先兄已无辜,恐身亦不良死。大士曰,曹操赤壁之战,足下且为荀文若何也?(王应豸其兄)
丹银:
沁水张都督道浚好方术,谓丹客俱绐人。偶平阳人传方试之并验,都督欲授余,余不应。又有小方,日得一镮。吴兴茅止生(维)请其法,遂广作之。谓余不妄作者传之,日佐薪水可也。余辞曰:「寒士命厄,正惟是半菽不充,藜藿无措。若日享一镮,则腹且果,然岂上天见困之意哉?尝见《稗官家言》,吴人某好丹,偶延方士某试作黄白殊验,特宴之,方士某才举箸颐脱。此事往往多阴谴,仆虽长饿,不愿闻也。」
金箔:
宋杭人周承裕私铸金为箔,郑仁泽市千枚,转鬻他州,事败,全家徒配。转运使陈尧佐言,仁泽情同罚异,不可惩奸。乃定转卖者,减造者一等,着为令。(田汝成)
按秦汉以前,馈赐多黄金,江左后白金盛行,宋人谓黄金之耗在于佛像,夫佛像固足耗,而今日之耗,莫大于屏幛榜署笺箑器饰之类,岁耗不可胜计。如金陵苏杭制扇遍天下,其縻金箔何限?恐佛像不足当其十一也。推此一端,律以宋事,庶乎有警。
时敏:
初余杭大涤山洞中,有异人寓焉,不知其年月,云吴人也。尝出游值笔贾,为吴中故人。相话旧云,能见访入洞,初黝暗,勿自阻,即得达矣,当有以少报。久之,笔工寻山洞,如其言深入,划然天开,见异人坐石床,延接甚至。谓子贫,或外人托问未来事,可以助给朝夕也,于是屡往来焉。常熟时敏子求,亦托笔工致问,云功名历历。第甲申三月十九日切勿在京师。敏成进士,除海宁令,对所善诸生若辈游宦,亦嘱以甲申三月十九日切勿在京师,因述前指。敏调安阳,又调固始。邑婺妇某拥赀数十万,居乡时寇警,招之入城,令捐助,先后不赀。迨寇逼,驱妇出城被难,因籍其家。已迁口部主事。给事吴昌时求预考选召对,上临门手注御史。出语人曰,猫头补子,岂人所著。则宜兴密揭,改兵科给事中。甲申正月调金华守,上书自明,又得留。寻从贼,除巴县令。御史苏京除四川防御使。敏即修谒,盛饰短后衣,长跪,已遁归。昔郑相如告郑虔曰,天宝十三年,逆臣僭乱,当得伪官,愿守忠节,时开元三十年也。后安禄山反,虔陷贼,署水部郎中。虔念其言,称疾求摄,事平,虔减死,贬台州司库。夫天宝十三年,与今之甲申三月同,二子独不能预避之耶?亦何贵于前知。司户亡论,敏且外迁,适当其幸。至上书乞留,岂非溺于津要,附宜兴未足,转于附贼矣。
吴之俊五议:
南渡初,口口诸生吴之俊,上史相国五议:漕粮两石而运一石,今湖广山西顺流而下,浙直一水之便,俱数日可达京仓。漕粮在湖广,令楚镇抚对支,在徐泗淮扬,与淮扬镇抚对支,在九江安庆,与江西对支。某地镇抚在某地对支,或对支邻近,盈余即解京仓。在昔水耗,缘途运维难。京仓存积数年,故有鼠雀朽腐之额。今粮本年支销,所存京仓几何?过夏加一之耗足矣。对支可无耗也。浙直兑例,每舡正米三百三十石,凡百加九石八斗十斛三尖。一舡月粮四十金,行粮十六金,每石芦席车脚茶果常例之费二钱有余,而湖广江西耗有加六加七之异,使费倍之。岁舡小修三年,大修五年,大造又外带六十石,每石水脚一钱五分,耗米加一之五,更无他费。则今日四省运粮京仓,途近军便,较之辽粮,可以类推也。
白粮三石而运一石,独苏松太嘉湖五府有之,共二十万十七石。例耗米三斗,舂辨二斗六升。本色四斗,折色四斗,折银二两。嘉湖水脚每石六钱,杂项之费不与焉。今奉旨,明年改折,二年正额外,即余米十万有零,以佐军兴。
九边已绝,开中来年,南京概给新引。两淮仍五钱六分,两浙每引四钱,浙盐计四十万引,淮盐正浮额八十余万引。除湖广河南残破,少行约三四十万引,每引又库价二钱三分,淮浙可得四五十万,补正供之不足。
松江紬布,三匹而致一匹,今宫寺不过数百人,所需几何?官布亦便,紬布十有余万。编番解户,谅助贴价,折可十万。
十派改造,祖制十年一派,系浙直福建十八府并广德州,供织上用。如金花缎大红锦每匹至二十余金,又铺垫一两九钱,共计十八万匹。又细造六千匹,如虎豹缎每匹七金,铺垫一两二钱。口口口口口皇上登极,例有口口团花,亦应动支二十余万。更有龙袍妃服,绫纱黄白绢并铺垫等项,共三百万之额,或动支于四司料价,或动太仓料价,或出正倍额办,不一而足。
再如天启间题加辽饷七百六十万,剿练二饷,浙直广福江西五省亦约一百四五十万。而駉马折价,河工,见存典税、杂税、金花,及十库茶腊颜料药材,谅酌上供,犹可变通二百余万。东南财赋,现在千万有余,而漕米几三百万不与也。
顾锡畴:
昆山顾宗伯瑞屏,乙酉九月父被难,航海至温州,入闽隆武朝,加太子太师,仍礼部尚书,命联络浙直士籍。十一月复至温州,因募兵乏饷欲征鱼税。巡抚卢若腾,总兵丹阳贺君尧,争鱼税成隙,而君尧部下殴诸生,致诸生汹汹,宗伯遂疏参卢、贺两公。丙戌三月宗伯复命,宿江心寺,君尧夜遣人杀之。
赵庾:
吴江赵庾,字涣之,崇祯癸未进士。隆武时文选主事,遭乱祝发为僧,远游天台,习禅学,毫不顾家者二年,子遣候。或言其子应省试,曰此多事,已乡举,曰又多事,终无所嘱。时吴江某村庙流言武当真武之神驻节焉,香火骤溢,改创神宇,其僧积镪数万。赵氏子孝廉澐利之,讦于巡台秦世祯,谓有张角之孽,事下苏州同知。口或走天台邀庾还家,阻其子,庾不得已同二僧来。过平望值风舟覆,救出庾,俄坐逝。(陆禹畴记)
独足鸟:
新安陈文远,崇祯中游于山陕间。西北有鸟大如鸠,独足,千百为群。每集处,不旬日流寇入寇,号为「吾家鸟」。时射食之,味腴。又尝见空中飞银,大小不一,相击撞有声,人以石中之亦堕地,余不知所往。
朱积离魂:
华亭朱积,以庶常逃南。尝疾甚,魂冉冉自榻出,升屋上。若前列双烛,身东向,烛即东。身西向,烛即西,竟日魂徐下,人所寝之东南隅见身隔于榻,并榻卧者不知为何人也。如是三日。忽欲溲,借卧者溲焉。时扶掖甚苦,久之魂登榻并卧,又不相属。少间同年某移饮榻次,约明年灯夕偕游。答之曰,我愿甚,但未知彼许我否。同年骇别。魂离二十七日始合体而愈,因历历为包长明述之。
修志:
范石湖《吴郡志》成,欲刻。时有求附其事于籍而弗得者,哗曰是非石湖笔也。守惮莫敢辨,亦弗敢刻,以书藏诸学宫。见汴人赵汝谈序中。崇祯初,海宁教谕平湖赵无声(维寰)以修我县志见忌。滨行,柬予曰:「不佞故以痴癖,为不知者所诟厉,不意世间亦复有如不佞者,亦更有如不佞之知兄者。德不孤,必有邻,信矣。」
佣养:
有贾江北者,募二佣背其装先行,各与一金。尝午饭旅舍,忽失二佣。意其遁,出佣券示舍主。舍主曰:「无妨,彼非佣也,本兄弟,俱诸生也。」俄至问之,值母生日,资力金为寿,上一觞耳。惜失其名氏。(周公贞记)
逸诗:
丙戌六月七日,槜李屠用明走幽桥村,值木铎老人挂太祖高皇帝圣谕牌,因絮语道侧,雪涕而别。似毗陵人,舟泊有儿鼓枻,用明诗纪之,不载。
学使李际期试金华诸生,或题牍曰:「满州衣帽满州头,满面威风满面羞。满眼干戈满眼泪,满腔忠愤满腔愁。」
诞日疏:
戊予正月,嘉善钱相国诞日,释衍门(正志)备斋疏曰:窃以久莫久于无量寿,奚夸上古之椿。永莫永于一剎那,好纳须弥于芥。盖谓仁者必静,静则有常,吉士多求,求止于道。若夫善颂善祷,总属虚誉之事,不骞不崩,亦是过情之愿。斯尚不可质诸正人君子之前,又曷敢昭告大觉世尊者耶?但愿身虽幻有,借假可以淆真。时虽驶流,不迁即是常住。仲尼之欲无大过,犹须假我数年,颜子之殆其庶几,政在不违三月。况乎黑业多而白业少,尤宜更事忏摩。人心危而道心微,颛用克勤精一。孰谓延龄非进德之基,而摄生非薄德之地也。兹者岁添一算,乃宜喜宜惧之交关,事且百丛,觉为人为己之相间。人则庆乡老而兼国老,我则忧未解天下之倒悬,人或庆爵尊而暨齿尊,我则忧难慰苍生之觖望。略弛刻责,便堕自宽,财失思维,遂怜昏弱。由是希良马之视鞭影,直尔长驱,效野牛之去尾牙,猛然大奋。幸尔落日之方可想,会且形就而神和,观河之见不殊,何妨年变而月化?伏愿自今已后寒威彻骨,梅花识天地之心。和气满怀,谷种播圣神之德。已用诸河之水,不消口吸西江。既睹夜半之星,何俟身藏北斗。试看春风澹荡,象牙点点云雷华,秋水澄清,珊瑚枝枝海波月。
人瑞:
归化县晏景,生洪武壬戌年,百有二岁。
合州杨小彭,年百三十岁。喻尚书(时)有诗。
永康徐伯敦,嘉靖戊午百有三岁。郡守李口问其故,曰无他,第寡欲耳。
莆田林贵,生宣德丁未,卒嘉靖己丑,年百有五岁。朱永崇,吴大猷,陈居竣,各年百岁。
义乌陈世泰,万历戊寅年百有六岁。或题其门:「寿域天开,眼见六朝盛事。老人星现,躬逢百岁中秋。」
长乐郡庠后圃者,生弘治癸亥,年一百岁,老亡子。(《五杂俎》)
慈溪刘伯祥,嘉靖辛酉乡举,隆庆辛未进士,历江西按察副使,年百有八岁。尉氏赵宗年,百有二岁。
密县樊福,年百有十四岁。
丹阳刘伯渊,嘉靖戊戌八月生,戊午乡荐,己未登第。知海澄,忧去。起补临川,又忧去。历什邡、湘阴、宁阳、余杭,屡罢屡任,不满十月,以生母沈氏告终养。崇祯十年伯渊百岁,兵部侍郎王业浩以闻。命补近县,满岁即褒封。于是授英山县知县,三月即貤封。
余姚杜一,年百三十八岁,尚为人赁舂,万历口口有司存恤。
崇祯三年四月,詹事口黄士竣言,亲龄望百,求省侍。许之,仍令有司存问。
崇祯丁丑,休宁孙元新年百三岁。见陈眉公像赞。
丁丑五月,进士邬明臣言,其祖必信嘉靖戊戌生,今百岁,令下部旌礼。
私谥:
泰和萧尚仁,洪武中以贤良召。卒,门人私谥贞固先生。
宣城贡信之,一名悦世,称南湖先生,私谥贞恪。
汤溪胡荣希华,居家孝友,门人私谥文庄先生。
浦江郑洧,尝代兄濂死,私谥贞义处士。又郑渊仲涵征君,私谥贞孝处士。
昆山殷奎孝章,咸阳教谕,私谥文懿先生。
东阳马濂原清,官山东按察副使,乡人私谥孝廉先生。
宣城陈迪,礼部尚书,殉难,郡人私谥靖献先生。
瑞安卓敬,户部侍郎,殉难。宣德中刘球作传,私谥忠贞。
鄞县王用宾,举文学,授休宁训导。太祖试《钟山雨霁》及《豢鹤》二赋,命供奉翰林,以教授卒。门人私谥贞恭先生。
义乌王稌,有学行,门人私谥孝庄先生。
金华刘履坦之,洪武中私谥贞恭先生。
昆山龚翊大章,以金川门卒,避靖难去之,门人私谥安节先生。
黄岩应宗祥尚履,诸生也,好学工诗文,门人私谥文贞。
吉水解晋,私谥文毅。见胡俨祭文中。
仙游郑照孔昭,正统间以监生令安远,韩巡抚雍称廉官第一。卒,乡人私谥清介。
兰州段坚可久,景泰甲戌进士,南阳知府。成化甲辰卒,年六十六。门人私谥文毅。
华亭张璚仲圭,黄县训导。子口贵,赠尚书,学者私谥贞孝先生。
无锡秦旭景旸,父尝读《论语》「君子以敬」,曰此万金良药也。行己接物,一以为准。及卒,友人李舜民等私谥贞敬先生。
海宁祝萃口口,成化甲辰进士,广东左参政,门人私谥文慎先生。
福宁刘铎彦振,成化中岁贡生,训导仙居,归养。母丧葬如礼,有雁来巢。及卒,学正闵鹗私谥曰贞孝。
福宁盛仕春仁仲,弘治中训导泗州。耽书至忘食,淹贯百氏,有失则悔,书以自艾。年八十一,乡人私谥文抑先生。(抑字疑误)
闽县何廷议,南安府同知,乡人私谥夷穆。
闽县郑余庆,定海知县,卒官,定海人私谥曰恭孝。
泰和王翦九达,文端公直五世孙。少游王文成之门,嘉靖中教谕莆田,本师说而不遗格物,卒官,门人私谥贞穆先生。
高要崇德子修,早出陈白沙之门,廉介有气节。举于乡,知沙县,谕民十事。邻士就教,延礼之,广诸生额。卒官,士民聚哭,私谥古廉先生。
海宁卫指挥使王佐,私谥康毅。(见徐咸《谥议》)
金华陆震汝亨,正德口口进士,兵部郎中。谏南巡,杖卒,门人私谥忠定先生。华亭何震汝元,官口教谕。嘉靖中有司祠之,私谥口口先生。
华亭冯海,性至孝。母浦氏疾累月,每夜吁斗求身代,母获瘥而海以瘁卒。里人私谥苦孝先生。
吴县杜琼用嘉,笃孝纯德,有司屡荐辄辞,年八十余,门人私谥渊孝先生。
吉安曹屿东石,正德戊辰进士,官建昌知府,门人私谥文节。
江都葛涧,以诸生编国朝人物若干卷,私谥正学先生。
庆阳李梦阳卒,门人私谥文毅先生。
南阳王鸿渐,口口口口进士,官四川按察使,私谥贞惠。
山阴汪应轸子宿,口口口口进士,官江西按察佥事,私谥清宪先生。
尉氏左国玑,正德丙子贡士,有文行,门人私谥贞孝。
鄢陵郑友谅诚甫,膺贡,麻哈州知州,门人私谥简定先生。
无锡王问子裕,嘉靖戊戌进士,广东按察佥事。退居湖上,翰墨自娱,门人私谥文静先生。
汉阳张绪文伦,嘉靖进士,南京吏部员外郎,家居讲学,友人私谥介肃先生。
瑞州胡用宾其佐,门人私谥诚行先生。以子维霖贵,赠浙江按察使。
慈溪颜鲸应雷,嘉靖丙辰进士,官太仆口,乡人私谥正道先生。
海盐徐州德安,才识超卓,所著《匡章论》、《均田议》、《华山移赋》,私谥颖发先生。
王来子长,力学性刚,早卒,私谥直敢先生。(《王文禄集》)
海盐吴昂德翼,官口左布政使,私谥文悫先生。
口口徐献忠,官奉化知县,王文美私谥曰贞宪。
铜梁李口,号柏山,膺贡,任奉新县丞,好读书,友人张佳胤私谥恭懿。
庆云杨粹夫,岁贡,任玉田训导,卒官。门人私谥靖节。(庆云县志)
高要黄秉石,福府左长史,口恭王甚礼之。父可大口推官,恭王私谥顺德先生。
南城邓元锡,口贡士,荐授翰林院待诏,门人私谥文统先生。
阳城张慎言,万历庚戌进士,太子太保南京吏部尚书,私谥端懿。
嘉善钱士升,万历丙辰进士,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。私谥文贞。
嘲钱牧斋:
或题虎邱生公石上《寄赠大宗伯钱牧斋盛京荣归》之作:入洛纷纷意正浓,莼鲈此日又相逢。黑头已自羞江总,青史何曾用蔡邕。昔去幸宽沈白马,今来应悔卖卢龙。最怜攀折庭边柳,撩乱春风问阿侬。
钱公出处好胸襟,山斗才名天下闻。国破从新朝北阙,官高依旧老东林。
梦卜:
国初龙溪林弼元凯,元至正进士,授郡幕,洪武二年征修《元史》。旧名唐臣,以国禁改。出知丰城,诬逮。次湖口,梦木人口眼俱动,意恐不免。后御笔「休问」,休于字为木人,而问字草书如动像。弼终登州知府。
黄岩林侍郎一鹗,任江西布政。中元日昼寝,梦享妇人祭。觉所享尚在喉间,并里舍历历在目。命隶迹访,果某坊老妇祭夫也。问祭品及妇忌辰所服,具如梦中,忌辰即公生日也。
弘治中口赵琥计偕,梦得诗:风光在阆中,谓必登第。竟乙榜,授阆中教谕。
余杭李春芳,通经力学,梦廷对第一,颇自负,竟困秋闱。明年丁未状元,兴化李春芳也,同名氏。
兰溪赵志皋久潦公交车。偶梦唐状元汝楫、程探花文德来访,俱乡郡先达也,妇笑其老孝廉妄觊。隆庆丁卯北上,邑令饯诸孝廉,独赵不速。明年戊辰,榜眼及第。
嘉善丁宾,梦谒拜程明道先生。后宰句容,入上元公署拜折竿祠,果如梦中。又隆庆辛未成进士,初过济宁,榜人殷勤加等。云夜梦人呼我迎工部,惊寤无所见,已梦乌帽者登舟,其公乎?果历南京工部尚书。
福清叶相国向高,少时祷于石竹山,梦人语之曰「事君能致其身。」不省所谓,再求明示,遂再语曰「腰系是白玉带。」
仁和锺化民,父梦其官至洛阳桥。初令惠安,修洛阳桥,得旧碣曰「维新」,即公字也,意应之,后开府河南卒。
上海夏景华,万历辛卯秋试毕,梦人令裹银五分出东门,值某色衣者阴投之,求捷。景华虽不以为然,姑戏之,所裹银纸,书姓名求捷。果值某色衣者,投其袖中,彼不知也。其人晚解衣得银云云,亦笑而置之。其人适书榜,主司拆卷云夏景华,未定也。其人遽书上,遂不易。又阳城李养蒙,丁酉山西登榜,亦略同。俱戏为之,非有意也。
万历癸卯,漳州陈口梦福州林汝椿榜三十一名,己次之。初场连席。因告之,汝椿果隽,陈不录。丙午登第,俱三十一。
泌水张铨,计偕时梦判事,历大马司而止。既司理保定,梦官舍曰两是亭,设座三,为杨贞肃继宗,许忠节逵,揖公曰「虚一以待,然须他日,今少有疑事相烦耳。」出案牍判毕,目送于门曰「后会有期。」醒而记有鬼诉人杀之,判曰「鬼杀人,人杀鬼,足相当矣。」擢御史,以屯马按汉中,修诸葛武侯祠。未及勒石,公子道浚梦武侯求纪。以告公,撰记财半,稿未就。
阳城张慎言,万历庚子夏,忽梦社友王仁同捷,以仁入棘而非其才。丙午张登榜,值报者王仁,因悟前梦。庚戌廷试,梦有「怜君千里桃花客,愧我三家村里人」之句,果第三甲出身。御史时,忤珰戍肃州,梦红梨花为归期。崇祯初赐环。道河东,兵使饯之,演《红梨花传奇》,不觉追叹。
上虞周梦尹中丞,微时祷仙姑洞,梦赠绝句「三年到此愧无功,栽得桃花满院红。任罢不堪收拾去,一齐分付与东风。」后令永新,署壁前令刊所作。
嘉兴高斗光,梦捷报其名。方自幸,报者又云:「非也,君乃道素,当在后。」因改名道素,己未进士,同榜嘉祥高斗光。
平湖徐在中,祷于少保祠,梦少保语以关圣同宫。后守广州,逮入京,五月十三日弃市,相传关侯诞辰也。
嘉兴张骏征,梦入宫阙如王者,则阎罗天子也。出见作礼,求师其子,辞母老不听。乃以公子治《春秋》,非我习也。召吏按藉,始责摄者,慰骏征出。甲戌成进士。
肥城书佐刁守宗,梦阎罗王取八十人写七省轮回册,分黄黑,总数十万人,八旬而毕。送莱州,谓中丞从治,四月二十日巳刻莅任。守宗以驴往,城门千人,部校三四十人,惟阙正将旗鼓,军容甚盛。导马八匹,入公署见中丞于内室。几列二书,剑一研一,中丞报书治装,饮绿豆汤,即檄丰都之任。各神郊迎三十里,进台投册。守宗以语人,不信。四月十六日午刻,中丞中炮卒。
蒲州韩承宣,筮仕历城。邀其姻王衷一往,衷一梦韩印其衣领。及济南陷,韩以人杂,果印其衣领逃归。
沁水王廷瓒,崇祯庚辰进士。初梦蕙花置席,又同故仆王斗语,不以为意。及登第榜,鸿胪寺报名,见左如兰、王斗生次之,始悟。
鄂县包文烨,崇祯庚午初场偶倦,梦韦驮神曰文虽佳,以啖牛炙,投文厕中矣。恳救,许迟三科。壬午始捷,以遗才第一领试牍,为风扬去无可迹。欲另誊卷,方过他所,有老妪从树上拾之。妪梦神语此贵人物也,完好如故。
沁水孙如玉秀才,梦壬午天榜,首阴骘科三人,行德科四人,才用科、屯田科各若干人,详着素履,仓卒间止记第四人韩姓。又榜暴戾恣睢若干人,贪淫无度若干人,详着如前,或朱笔书修字,如玉列贪淫中。惊寤,是科第四人果韩姓。
济宁陈孟修,家关将军庙侧。崇祯时回子数十人谋毁其庙,厚市旁屋,孟修独不受。谋复之,被殴辱不自觉痛,旬余体平。梦周仓曰,与尔二羊皮。及起,伤目始瞭。嗣后孟修弟卧庙旁,闻将军语周仓曰,尔砺刃,我将僇诸囚。亡何,诸囚以他事斗死。乙酉清人开科,孟修梦周仓促试,果联捷。
嘉善陈舒,癸未岁梦神付七题,而身所衣衣冠非所制也。清朝己丑南宫,七艺俱出宿构。
万历夏六月戊午,予赴都试,道宿舟中。梦入大朝,帝临殿,东宫、皇孙以次左立。问安边之策,或请南迁。予方欲争之,俄飞尘蔽天,云京城陷。顷刻溃散,不知所向。晓以语同人,各笑其妄。甲申闻变,追忆前梦,虽草野不足道,未始无验也。朱墨预兆:东阳赵明钦,万历己酉乡举,明年成进士,归娶。乙卯主试贵州,还途闻邻妇哀恸。旦迹之,其夫故诸生忌日也,下世年月日正赵生期。怪问其所遗书,出其稿,即赵联捷之试墨。
广德戈应试,崇祯庚午登科。归拜舅氏,才没。见悬梁遗稿,启视与朱墨不异。后应试易名简,辛未进士。
《夷坚志》:温陵叶文凤,登进士,官天台簿。遇生日于邸舍假寐,梦人请吃麻糍。既觉,闻邻妇啼哭。问之,曰亡儿忌日,作麻糍祭享,感泣耳。文凤问其所业,曰业诗。命取其旧业视之,与叶及第程文一字无讹。因拜妪为生母,奉之别所。今再见于赵氏云。
排调:
平湖某输粟纳盐,且买姬。或戏之曰:「偏房花烛夜,银榜挂名时。」
丰吏部南禺(坊)游妓馆,题曰「虫二」,谓风月无边也。
余同麓文敏,过苏申瑶泉文定家,留饮,设鱼羹。戏曰「这鱼有丁」,文敏笑而颔之。已侍儿趣别,余曰「且住,待申时行。」各隐其名以戏也。
吴瀛海礼嘉,沈大若一中,同年相善。瀛海邀沈观灯,沈指鲤灯曰:「此鲤虽佳,恐非瀛海中物。」俄沈求去,吴引满劝曰:「水酒不堪大嚼,再进一锺。」
平湖沈萃祯少所狎羽童,补功曹,历长沙卫经历。沈历苏州守。陆员外嗣端改唐诗嘲之:「鹤氅云冠宫样妆,春风一曲度为娘。师公见惯浑闲事,恼乱苏州刺史肠。」
海盐吴少白刊诗一帙,序曰:先君号少白,既不能文,又不能诗,曷足少哉?予之少也,非少先君之白也,乃少太白之白也,云云。有《苏州雪诗》:玉皇昨夜买私盐,故把鹅毛细细旋。今日虎邱山上望,一个苏州通面煎。题虎云:胡他胡他又胡他,两眼铜铃怕杀他。
婺人有县丞行四十,秀才行二十七,子行三十六。聘启云:四十县丞,非廿七秀才之所敢仰。二八娇娥,正卅六新郎之所宜求。(上三句疑有脱误)
平湖令刘士瑗,以匠诉冤不之直,被斧伤指。邑绅候问,曰:乐只君子,民之父母。
万历壬辰状元侯官翁正春,由龙溪教谕。或增《四喜诗》曰:十年久旱逢甘雨,千里他乡遇故知,和尚洞房花烛夜,教官金榜挂名时。
嘉兴朱仲莪《嘲尼诗》:不惜风流世所传,一生随处觅姻缘。超升已出平康巷,解厄还登波若禅。节按木鱼移此日,歌翻虎凤想当年。一心未绝红楼梦,春夜犹思醉管弦。
海宁陈某楹帖:三十步聊葺以居,一二件足耕而食。或改之曰:三分钱聊曰生财,一二妾足称好色。
太学某访伎,通刺「眷侍教生。」伎报剌「眷侍教旦。」
予友王介人,有招饮者,视其剌则「王介臣」也。仆误报之。介人赋一绝句云:君是胡须我面麻,姓名举止不曾赊。西家受柬东家醉,只为当年一字差。
海盐朱同知学忠,口口进士,题天宁寺僧舍曰「存通堂」。或请其义,笑曰「贼秃转音也。」
乌程沈圣岐,万历口口进士,游狭邪间。题「香筭堂」。友人问所出,曰「千人日,个个弄。」
读杜工部诗「入门高兴发,侍立小童清。」此君亦有外癖。为之一笑。
人有咏杜诗「子璋髑髅血模糊」之句而愈疟者,乃子美有「三年犹病疟,一鬼不消亡」之句,岂其诗不自灵乎?郑以伟《杜吟》。
锺伯敬诗「桃花少人事。」吴门朱隗曰:「李花终日忙乎?」谭友夏诗「秋声午夜真」,朱隗又曰:「甲夜乙夜,秋声尚假乎?」
前定:
龙潭龚某贩参辽东,寓抚顺城。万历戊午四月,临发待治一金壶。逆旅知建州当有变,趣之南邻,酒饯醉甚,宿焉。诘旦城陷,南邻客俱杀,本邸独全。而龚某以宿南邻不免矣。盖建州之谋预定,北邸以大驵与之通也。
乙酉闰六月,北兵破嘉兴,大杀掠。缝人吴某居城隍庙前,同三人夜伏神座下,见侍像进簿唱名,某人被某杀。至吴某云杀于黄伟,骇甚。质明兵入,迎谓来者非黄伟乎?首兵曰我非也。次日黄伟因获吴,问何以知我,告之故。叹曰:「我徐州人,于尔或宿业,若甘心焉。冤报何时已乎?」即神前解之,拜称兄弟而去。
山阴范明隆,贵州副总兵,罢归值鼎革。张存仁镇浙,以明隆父任边东都司,时同明隆读书。丙戌下浙东,聘至,论旧不异畴昔,令通谒。巡抚萧起元方杀南将,忽记明隆亦浙东人,立召斩之。明隆实非南将,又忘为存仁故人也。存仁大恸,赙三百金。使不因存仁夙好,何至误罹其网哉。
澉浦所百户王云逵,遭乱同妇磨菽乳自活。弟某无赖,以百户名官浙东。浙东败,张存仁按名捕百户,斩于市。妇某氏给配营卒,义不从,自经。其弟尚存。
同庚:
永康程京兆正谊,义乌虞御史怀忠,同嘉靖庚子九月四日子时生,同隆庆辛未进士,同司李内召。怀忠入西台,忤时宰,出守袁州,仍谪潜山,邑邑死。正谊以刑曹历大京兆,年八十。
万历癸丑会元宜兴周延儒,天启乙丑会元无锡华琪芳,崇祯戊辰会元嘉善曹勋,俱生万历某年某月某日,其时地小异,先后冠南宫,亦奇。
内承运库:
正德三年,睢州刘淮以孝廉入太学,历事兵部。时同年詹伯龄,亦历事内承运库。述库中有象牙二,长三丈,重七百余斤。虾须二围如鹅卵,长三丈。东方朔桃核半枚,大如人掌。麟皮一,大小珊瑚树八九枝。次日余同詹进观之果然,麟皮已蛀,阔可七八尺,桃核中镌「东方朔桃核」五大金字。(刘淮《闻见录》)
朝鲜使臣夷人写早朝诗:
正德四年元日候朝,辰时上还未出。时有朝鲜、日本、安南三国陪臣候朝,其一人画地作字云"花迎佩剑星初落,柳拂旌旗露未干。」又一人书云"日色才临仙掌动,香烟欲傍衮龙浮。」余同刘宗敬观之,良久宗敬曰:「此夷人写早朝诗,有意笑中国嵩祝之晚也。」众憬然。(刘淮)
南曲:
海盐腔始元澉浦提举杨氏。昆山腔始邑人魏良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