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学卮言
六卷。清孔广森(1752-1786)撰。广森字众仲,一字约,号轩,山东曲阜人,经学家、音韵学家、数学家,孔子六十八代孙。乾隆辛卯进士,官翰林院检讨。广森以年少为官,又是翩翩华胄,人称卫洗马、王长史,争与之交。但他天性淡泊,专心著述,不与权贵相交。后陈情归养,筑“仪郑堂”,读书其中。为讼所累,奔走江淮河洛间。以父母辈相继去世,哀毁过度,英年早逝,仅三十五岁。广森从小聪颖特达,曾受经于戴震、姚鼐,尽传其学,博涉经籍,经史训诂,六书九数,无不贯通。崇尚考证,长于《春秋》、《大戴礼记》,尤其精于《公羊》学,撰《春秋公羊通义》十一卷,对经文经学,删其支离,存其精粹,又博采汉晋以来注释《春秋》之书,综览《左传》、《穀梁传》等书,择善而从。认为孔子有帝王之德,而无其位,乃以《春秋》为治天下之法,损益六代礼乐文质经制,发为文章,垂训后世,以更风俗、明仁义、兴政教,而《春秋》之为书,本天道,用王法,理人情。不奉天道,王法不正;不合人情,王法不行。所谓“天道”,即时、月、日;所谓“王法”,即讥、贬、绝;所谓“人情”,即尊、亲、贤。三者合而为三科九旨。三科九旨既布,则错综酌剂,相须成体。其《大戴礼记补注》十三卷,博稽群书,多考众说,“使二千余年之古经传复明于世,用力勤而为功巨”(阮元《大戴礼记补注·序》)。其《诗声类》十二卷,推偏旁以谐众声,分左韵为十八部,分古音为阳声、阴声各九部,提出阴阳对转之说,对古韵学有所发明。其释《易》,多主汉儒学风,讲究互体、爻辰及乘承比应。又明律算,于算术也有所贡献。善文学,工骈文。其骈体文兼有汉魏六朝初唐之胜。他著还有:《礼学卮言》六卷、《少广正负术》内外篇六卷、《仪郑堂文集》二卷、《仪郑堂骈俪文》三卷、《轩孔氏所著书》六十卷等。本书是以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尔雅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左传》为次,撮取经文数字标目写成的经学札记,虽不及所著《礼学卮言》精要,也颇多名解。如“则不疑其所行也”一条,认为古文偏旁多省略,“不疑其所行”,实际上说的是“所行不礙”,下文“阴疑于阳”,也是“阴碍于阳,他如《小畜·象传》:“既雨既处,德积载也。君子征凶,有所疑也”,《升象传》:“升虚邑,无所疑也。王用享于岐山,顺事也”,《既济象传》:“三年克之惫也,终日戒有所疑也”,不但文义当训为“碍”,而且其韵可证。只有贲卦“六四当位疑也”,与乾卦所说“或之者疑之也”义同,是疑惑之“疑”。“予亦念天即于殷大戾肆不正”一条,认为古有训“肆”为“大”的,“肆不正”义近“大戾”,以表明丁宁;也可训作“是伐是肆”之“肆”,指殷为不正,因此肆伐之。而“予惟率肆矜不”,“肆矜”乃是“肆赦”之意。同字异训,经书中常常可见,应揣度文理,不能把“肆”一概训解为“故”。这二说都极明通。又“江汉浮浮,武夫滔滔”一条,认为江汉之广大,武夫之众强,不待言说,因此《传》转认为江汉众强似武夫,武夫广大似江汉,互文解释,因为“滔滔”、“洸洸”都本是形容水的词语,推原诗意,是想以江汉比拟武夫,古代善于说经的就是如此,恐怕后学之人认为是转写失误,因此特地拈出加以重申,这尤其足以纠正王引之《经义述闻》根据《风俗通义》改易经文的弊端。至于广森深韪“五天帝”就是“上帝”之说,乃是泥守郑学而造成的失误。有《轩所著书》本,《皇清经解》卷七百一十一至七百一十六收录,《指海》第二十集也收录。